发廊生事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7-29 11:49 编辑我跟小刘：“出撒事体了？”
兜兜：“有宁了该FL闹事，我要去看看。”
我跟小刘：“阿拉一道去。”
店里有两个男人，一个正在跟小姐拉拉扯扯，还有一个到处乱翻东西，门口已经围了几个看热闹的人了。
兜兜冲进去：“朋友哪能回事体？”
一个人指指兜兜：“侬老板啊？桑活伐灵光啊。”
兜兜：“哪能港？有撒伐到位哦地方？”
另外一个人：“全部伐到位！撒破地方，侧那！”
有一个小姐跑到兜兜身边，悄悄说：“他们好象是前面另一家FL老板的朋友，我以前看见过。他们已经换了三个小姐了，每次都乱摸，摸好了说不行，要换人。我们不肯，他们就闹了。”
兜兜点点头，对小姐说：“别怕，有我在，没事的。”又转过来对那两个人说：“朋友，兄弟我刚从里厢放出来，对各的哦环境还伐熟悉。啊是托了朋友哦福，介绍我来此地赚点小钞票。拿要是看得起我，今朝白相我买单，欢迎那以后再来。”
到底是专业黑色会，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，很专业。
捣乱者：“伐要像真哦一样。阿拉今朝就是伐爽了，要侬付点精神损失费。”
兜兜：“多少？”
捣乱者：“多也伐多，一粒米。”
兜兜：“朋友侬困⑴醒了伐？要么一顿桑活。侬晓得我当初是为撒进去哦伐？”
捣乱者：“闲话伐要多，钞票拿来。今朝伐付钞票，阿拉以后就天天讨。哈哈哈哈……”
兜兜面色变了，我晓得，各BY要发彪了。果然，对方还在笑的时候，兜兜窜上去就是一皮蛋⑵砸在对方眼睛上。另一个人见同伴被打，也上来抓兜兜。我跟小刘自然不能坐视不管，也冲上去，加入战团。对过两个老BY外强中干，喉咙乓乓响⑶，但是真哦动起手来伐来噻，基本上3分钟就全被我们放倒了。我还不解恨，又上去每人身上踢了两脚。最近很烦，正好找人出处气。毕竟身体么恢复，打完人之后穷喘气。
烂摊子都收拾好之后，为了庆祝我们三人再次联手，取得胜利，就在FL旁边的鸡公堡里吃晚饭，他们喝啤酒，我喝椰奶。正在开心的时候，我的手机响了，一看是阿大哦，我顿时感觉不妙，似乎跟刚才打架有关。
我接了电话。
阿大：“侬是伐是刚刚帮兜兜，还有另外一哦宁，打相打⑷了？”阿大语气老严肃哦。
我：“哦……是哦。”
阿大：“拿现在还了该一道发？”
我：“了该一道吃饭。”
阿大：“侬帮我听好，叫兜兜马上来寻我，马上。侬现在就回去，伐许再出来。该组⑸撒就去组撒。明白了伐？”
阿大光火⑹我怕的，不敢多响：“哦，好哦。叫兜兜来侬窝里？”
阿大几乎是在电话里咆哮：“到所里来寻我，现在就来。来了算伊投案自首。拿帮小BY，无法无天了。”说罢挂了。
阿大的声音很响，兜兜和小刘都听到了。我们面面相觑，但也不晓得说什么，只好各自回家，让兜兜去派出所。
第二天，兜兜打电话约我出来，看到他我吓一跳，面孔肿了老高，一脸倒霉样。兜兜跟我复述了见阿大的情况，听得我冷汗直流。
兜兜见到阿大后，阿大也不讲话，先把他带到一间小房间。
阿大：“晓得为撒叫侬来伐？”
兜兜：“打相打了。”
阿大：“我当初是哪能帮侬港哦？约法三章还记得伐？”
兜兜：“我记得哦，我伐敢忘。但是伊拉明摆了就是来寻后四⑺哦……”
兜兜还想继续讲下去的时候，阿大抬起手，“啪——”就是个大头耳光，蓄⑻了兜兜面孔上。兜兜呆了呆，马上习惯性就要弹眼乌子，刚刚把头抬起来，阿大一扬手，“啪——”又是个反手大头耳光，各记彻底把兜兜打闷特了，捂牢面孔伐敢响。
阿大：“侬侧那翻了天了，敢帮我弹眼乌子。侬再弹一记拔我看看？！”
阿大用手指戳兜兜脑门，兜兜吓得往后就躲。
阿大把手收回来，看牢兜兜，说：“侬则小BY，拿我的话当耳边风啊？跟你讲过有事情就忍一忍，伐听啊？！现在宁嘎来告了，要求侬赔偿，还举报侬店里有违法行为。侬港，哪能办？”
兜兜低声下气地说：“伊拉就是来寻小姐哦，还讲我违法。”
阿大跨前一步，扬手又要打，兜兜马上低头，躲开了。
阿大讲：“宁嘎么脱裤子，讲是来做脚哦，侬有撒办法？**，宁嘎就是全部设计好来动侬哦，只要侬动手，侬就输特了，懂伐？侬则阿污卵，里厢四年白关了，撒都伐懂。看样子还要把侬哦BY送进去学习几年。”
兜兜看看阿大，伐敢响。
阿大继续说：“我为撒要打侬？讲！”
兜兜：“因为我么听侬闲话。”
阿大：“还有呢？”
兜兜：“还有？？……还有撒？”
阿大：“阿伲！！侬则**，侬把阿伲，把我阿弟也拖下水了！！现在宁嘎连侬带阿伲一道告特了！！”
兜兜各记是彻底闷特了，乱了：“各么现在哪能办阿哥？”
阿大：“侬现在到前头去，算投案自首，把事体都拉了⑼子嘎身上，伐许把阿拉阿弟拖进来。侬哦店，我已经派宁去封特了。关门一哦礼拜。其他事体看情况再港。”
兜兜连忙点头：“哦，哦……”
阿大恶狠狠看牢伊：“侬要是敢讲错一哦字，今朝亚道我就把侬塞进闷罐车，再送回白茅岭！”
兜兜吓得脚都了该发抖……
当天晚上，那家FL的老板也来所里了，大家当面讲清楚，也免了兜兜的刑事追究。那家FL也关门一个礼拜。反正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，谁都没好处。
晚上，我跟兜兜，还有小刘又碰头了，为了照顾我的胃，还是在茶坊里聊天。
小刘：“小姜，我看侬昨日出手蛮狠啊，是伐是有撒心事？”
我：“女朋友帮我分手了。心里伐色一⑽。”
小刘：“啊？撒辰光哦事体？”
我：“就上哦礼拜，了该宁波哦辰光，收到伊短消息哦，提出分手。”
兜兜：“各么后头那见过面伐？”
我：“么，就打了只电话，伊电话里讲了蛮清桑哦。我觉着也么见面哦必要了。见面了尴尬，就各能伐⑾……”
小刘：“怪伐得看侬各两天有点怪，原来受爱情额创伤了，哈哈！”
兜兜：“各么为撒呢？侬哦BY啊是了该外头瞎七八搭⑿，被宁嘎晓得了？”
我：“滚！我又伐是迭种宁。可能伐拉？！”
兜兜：“侧那，各么侬讲呀，为撒？有挽回哦可能伐？”
小刘是见过我这个EX⒀的，他在旁边不响，只是看着我。
我：“其实之前我就有感觉了，可能要分特。所以啊有心理准备了。”我点了根烟，继续讲：“宁嘎以蔽⒁我么本事，也么钞票，觉着帮我登了一道么将来，么安全感。”
兜兜又激动了：“侧那，则女宁眼乌子瞎特了，侬哪能么将来啊？侬嘎聪明哦宁，就是缺机会呀！伊将来要后悔哦。”
我：“伐好各能讲。宁嘎小姑娘帮我同年哦，也25岁了。宁嘎要帮子嘎寻哦好出路，么撒伐对哦。只能讲，阿拉么缘分伐。”说完叹了口气。
小刘在帮边讲话了：“小姜，侬伐要以蔽我讲话难听，作为兄弟，我要帮侬好好讲讲。我如果是侬女朋友，也会考虑分手哦。”
兜兜：“为撒？”
小刘：“女宁到了25岁，就伐是为了轧朋友⒂寻开心了。伊拉更加多哦要考虑将来结婚哦情况了。选男宁就像选股票一样，最好是大蓝筹，但是大蓝筹价钱贵，关注哦宁多，伊如果也一般，未必选得上。大蓝筹选伐上，各么就要去选潜力股，现在价钱低，但是各只股票有题材，有发展。现在价钱低，正好吸进，将来价钱上去了，日子就好过了。”
小刘看看我，继续：“兄弟侬呢？侬是撒股票，想过伐？”
我苦笑：“我侧那一直了该发行价上，从来么涨过。”
小刘：“发行几年了？”
我：“五年了。”
小刘不讲话了，他该讲的都讲完了。
我：“侬港了有道理，我也明白。所以我也伐恨宁嘎，只恨子嘎么能力。”
沉默了一会儿，兜兜发言了：“小姜哦前途伐晓得了该撒地方。我还要差，我纯粹就是哦么前途哦宁。看来只有小刘侬是了该主流社会里，外资白领，钞票也伐少。”
小刘：“卵泡⒃！电子商务行业快伐来噻了，业务越来越难做，我也伐晓得我哦前途了该撒地方。现在整个行业都了该走下坡路。只要公司关门，我还伐晓得去做撒。”
三个人都不响了，自顾自抽烟，没人讲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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⑴困：“睡”，上海人说“睡觉”为“困高”。
⑵一皮蛋：“一拳头”的意思。引申出去，上海人说“青皮蛋”是“拳头打出来的瘀伤”，因为一般呈现青黑色，所以叫“青皮蛋”。
⑶喉咙乓乓响：“说大话”。
⑷打相打：“打架”的意思。
⑸组：“做”。
⑹光火：“发火”的意思。
⑺寻后四：形容“故意找茬”。
⑻蓄：“挥拳头“的动作。
⑼拉了：“赖在”的上海话发音。
⑽色一：“舒服”的意思。
⑾伐：我们有提到“伐”在句中或句尾的含义不同，句中是“不”的意思，句尾是“吗”的疑问句疑问词，但是，也可以用作“吧”，作为感叹词。
⑿瞎七八搭：“瞎说”的意思。
⒀EX：美式英语口语“替换”、“前任”的意思。譬如：“soon-to-be-ex.”（即将被替换掉的）
⒁以蔽：“嫌弃”的意思。
⒂轧朋友：上海话里什么东西都能“轧”，“轧朋友”就是“处对象、谈朋友”。
⒃卵泡：骂人的话，朋友之间常用。
渐入佳境
回到公司上班，老板为了这次宁波之行，特地开了个表彰会。表彰老王签了几个新客户，也表彰我为了公司的利益奋不顾身。老板当场奖励我2000块。拿钱的时候，我看看老王，老王朝我笑笑。我晓得，这是他之前答应帮我去争取的。最后老板让我讲两句。我站起来说：“实在是老伐好意思哦，帮客户搞脑子还伐会，各么就只好拼身体了。还算好，身体底子好，么撒事体，谢谢大家关心。”老板听了穷笑，一边用手指我，一边讲：“侬则小局啊，冲动来。我听老王讲，最后还子嘎要多吃一杯。冲劲足哦，可以哦。”又转过去，对身边的老王讲：“老王啊，我看各小局蛮好，以后多带带啊。阿拉公司就是要培植年轻力量。”又转过去对着老刘，老李讲：“拿个帮公司哦老家伙，伐要把牢位子伐肯交啊。”
老刘马上搭腔：“哪能可能呢。老板侬自嘎问问小姜，伊当初了该我门店里，我教伊俄么子少伐？”
大家又是一阵开怀大笑。
我偷偷瞄了下所有人，好像只有老板和老李是在真心发笑，老开心的。小曹一直在笑，但是笑容里有点讲不清的味道。难道他觉得我这次出风头是因为跟了老王？他觉得我跟老王走得太近了？老刘也在笑，但是笑得不怀好意。一边笑，一边瞄老王和小曹。好像努力想从他们脸上找到点蛛丝马迹。老王其实没怎么笑，只是在老板讲话的时候，配合地笑了笑。其余时间，都面沉似水。眼观鼻，鼻观口，口问心。低着头，不晓得在想撒。
两个礼拜之后，老李要去昆山出差两天，临走前把我拉到了一边：“小姜，我去出差各两天，侬顶我哦位子，坐了下头接电话。”
我：“啊？噢！好哦呀。有撒要注意哦地方伐？”
老李交给我一张纸：“我已经全部安排好了。两天里厢各些客户会打电话来，要的货帮价钱，都在上面了。仔细点，不要出差错。”
我：“各么其他零吊哦客户来电话，哪能处理？”
老李：“各侬子嘎看了办，侬来公司大半年了，应该会的处理哦。单子上客户有撒问题，打电话拔我。零吊电话进来，有撒搞伐定哦，反正小阿哥帮老王都了该，问伊拉就可以了。”顿了顿，又说：“各两天里哦业绩额，都算侬哦，好好叫做，有奖金哦。”
老李交待完毕，就回家收拾东西去了。我坐在他位子上，点了根烟，仔细琢磨起这张纸来。仔细看下来，吓一跳。单子上的货款总金额超过15万，接下来两天是周四周五，一般来说是零吊生意最好的时候。这两天业绩额超20万么撒问题，甚至运气好的话，能冲25万。两天25万的业绩额，在门店里，绝对是乓乓响了。老李对我这么好啊！估计一方面老李的确是个厚道人，另一方面，也看到老板，老王，小阿哥都对我不错，也想乘此机会，拉拢我一下吧。
接下来的两天，我小心应对。周五下班前例会，老板来审核一周的业绩，老王主持会议。最后问到我这里，原先大家都没抱什么希望，认为我只顶了两天班，而且他们认为老李不会留下什么有价值的资源。可是没想到，我报出来的数字是24万。老板有点卡牢⑴，一把抢过我的报表，一行行仔细看。看完了，抬起头，朝我扬扬手里的报表，问：“多少是老李留下来的？”
我：“15万8千。”
老板：“还有8万呢？”
我：“零吊。”
老板：“都是侬处理哦？”
我：“是哦。都是些常规尺寸，么撒特别哦，所以就么上来请教。”
老板：“做了伐错，头一天坐了下头，就能做8万，可以了。看样子侬各大半年么白登。”
我：“平常小阿哥，还有老王，老李都教了蛮多，所以上手还可以，么撒差错。”
老板指指小曹：“侬招进来哦宁伐错，眼光蛮准哦。以后公司要是再招年轻宁，全部由侬来决定。”
小曹蛮开心，我做出了成绩，他面上也有光彩。而且老板今天放话了，招聘权也放给他，这对于小曹日后在公司培养自己的力量是大有好处。
老王讲话了：“我看老李也伐错，敢把十五万哦单子交拔小姜来处理。说明第一，伊对小姜哦能力认识还是蛮准确哦，第伲，说明老李胸襟也蛮开阔，蛮有点领导腔调，哈哈。”
老板：“老王侬各老BY子，表扬老李哦闲话，由侬嘴巴里讲出来，总归有眼西样怪气⑵啊。”
老王嘿嘿一笑：“我迭能⑶讲闲话，习惯了。”
老王又问：“老李出差两天了，伐晓得情况哪能。我担心伊各种老好宁哦性格，出去谈合同，阿拉利润谈伐高。”他抽口烟，慢条斯理讲：“刚刚开会前，我打了只电话拔伊。情况伐错。签了几哦大客户回来，毛利都了该30%左右。要长期供货哦，又签了两家代理商。”
老板：“哦？！是伐？！老李各次出手蛮凶哦嘛。
老王：“毕竟是公司老骨干了，各眼生活还是么问题哦。看样子啊，等老李回来，侬又要发奖金了。”
老板：“哈哈，好。各种奖金，我发了最开心了。等老李回来，大家一道去度假村白相相。大家最近都辛苦了，好好叫放松放松。”
就在我的工作渐入佳境的时候，我的好朋友小刘却备受煎熬，准确地说，应该是他所供职的那家外资B2C电子商务公司正备受煎熬。2000年，最大的事情就是美国纳斯达克崩盘。真的是崩盘。在股市上，美国在线时代华纳损失了1000亿美金，亚马逊市值从两百多亿跌到四十亿……全球网络泡沫崩裂，电子商务行业首当其冲。小刘这家赫赫有名的公司，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停止了从美国的经济输血，电子商务公司停止烧钱，就意味着要关门了。大家要是有兴趣，可以去百度一下当年的情况，完全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。小刘公司无法维系下去，在苦苦支撑了3个月后，终于被美国董事会一纸勒令，宣布结束在华投资，公司倒闭。小刘虽说是公司的top sales，但他进公司时间短，还没来得及挤进公司管理层，所以也就不存在良好的去向安排，只是拿到一笔遣散费。再说，在危机来临的时候，所有人都还心存幻想，认为只要这个危机挺过去，还是一片春光，还会继续烧钱。心存侥幸，就变成了大不幸。小刘从财务部拿着遣散费，从南京西路装修豪华的公司出来，开始投简历，重新找工作。
小刘由于有这家公司的背景，再加上敲外国图章的大学文凭，所以找工作还不算难，很快就重新上岗了，还是做销售，在一家日本大公司卖电脑。但他以后的职业道路发生了问题，两年换了三份工作，两年里一直原地踏步，一直到后来，才算稳定下来，在一家公司做到现在，算是上海公司第二号人物，实权派。虽说公司规模不大，但也是外企，在外地还有工厂。日子过得还不错。他的故事，以后再讲。
兜兜的“事业”算是稳住了，每个月进帐也很稳定，基本维持在2粒米左右，当然国定大假，重要会议期间例外。阿大还给了他另一个任务，不定期会拿一些通缉犯的照片到他店里，还要散发给小姐，一旦看见这些人，马上报告。社区里发生什么案件，也需要他提供线索。有任何新指示，必须随传随到。兜兜也学乖了，安心赚钱，有些小事情，忍忍也就过去了，毕竟什么也不能和稳定祥和的赚钱环境相提并论。
我这里的确是开始上正轨了，但是局面依然复杂。一个月后，小曹又招进来个新人，以后在文章里就叫他新人吧。也跟我差不多年纪。进来之后哈客气，见宁就叫阿哥，阿哥阿哥穷叫，看起来老真诚哦。但是我不喜欢他，很不喜欢。总觉得此人不但不真诚，反而很虚伪。BY的眼神看人总归有虚。另一方面，小曹招这个人进来，之前没跟我打过招呼。虽说小曹根本没必要跟我打招呼，但总归心理有点不爽。而且小曹之前跟我讲过，要是我表现不好，他会招新人，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我表现很好啊，在公司里，大家对我很是比较肯定的，在这种情况下还招新人，只能说，小曹对我的评价，不仅限于业务能力，更看重我跟他之间的关系。他是否觉得我跟公司里的老家伙们走得太近了？特别是老王和老李？自从宁波回来之后，老王一直对我照顾有加，老李本来就是个老好人，也是我的上司，在业务上配合他的地方也比较多，特别是在一些新客户上，老李有时候来不及做，就会让我跟客户直接接触。而小曹这里，由于他现在是老板的助力，业务反而介入的少了，本来在门店，就是跟一些二、三线的代理以及零吊客户打交道，手里么撒大客户资源。我毕竟是做业务的，从道理上讲，跟老王，老李走得近一点，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。
小曹啊小曹，我该如何面对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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⑴卡牢：“卡”在此处不读ka，而是啯。指思维一下子停滞，傻眼的意思。
⑵西样怪气：另一种说法是“西腔”。顾名思义，就是说话不好好说，给人感觉很别扭。
⑶迭能：“这样”的意思。
新年的钟声回荡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7-31 15:29 编辑还有一个月就年底了，大家都在全力冲刺，应收帐款加紧收回来，新客户开发也要赶在新年前做进去。很多公司在年底评估，开发供应商，等第二年就直接下单了。12月份是个关键。老王依然很忙，他统筹管理公司所有直供大客户。老李最近几个月的业绩表现非常好，有质量的新客户又增加了三家。老李忙于维护新客户，就把一些很熟悉的老客户交给我打理。公司业务蒸蒸日上，一派忙碌景象。老板一直开会，表扬大家最近的工作劲头和成绩。但我发现，有时候老板一个人在办公室的时候，反而面有忧虑之色，脸上表情也阴晴不定。显得心事重重。
相较而言，小曹倒是很空，因为他不做业务嘛。有时候就钻进老板办公室，关门密谋半天。新人不讨人喜欢，也闲得很。在公司里无所事事，和其他人的忙碌比起来，显得很扎眼。
01年的元旦终于来了，新世纪的第一个元旦。我的感觉很好，我感觉新世纪里我要转运了。元旦和春节之间算是业务淡季，基本就是维持住就行了，不会有很大惊喜。这段时间，老李在公司的人气长得很快，本来就是老好人，所有后勤部门的人都喜欢跟他打交道。另一方面，业绩也的确突出，之前几个月的辛苦有了回报，所有客户都在良好地运行，每个月都能为公司带来稳定收益。
又过了两个月，春节了。大家终于有时间放假，休息休息了。
小年夜那天，还在上班的时候，老头子打电话给我：“侬叫兜兜今朝来切夜饭。”
我：“侬有撒事体寻伊伐？”
老头子：“么事体，想想各小局也蛮作孽哦。总算是过年了，叫伊帮阿拉一道吃顿年夜饭。”
我：“哦，好哦。各么索性明朝伐？明朝大年夜。”
老头子：“戆度！明朝拿阿哥也要来切年夜饭，伊哪能可能帮兜兜坐了一道切饭？！要是被宁嘎晓得 ，影响特坏了。”
老头子到底是老头子，考虑的就是比我周到，哈哈。我拨通了兜兜的手机：“侬了该组撒？”
兜兜：“我还能做撒，看店咯。”
我：“老头老娘吩咐了，叫侬亚道来切年夜饭。”
兜兜：“啊？哦……”
我：“做撒？伐愿意啊？”
兜兜：“伐是伐是！！各能好伐？”
我：“侬侧那摆彪劲⑴了是伐？侬一嘎头，到啊里的⑵去切年夜饭啊。”
兜兜不说话了，电话那头好像鼻子一抽一抽的。我晓得，兜兜在控制情绪。我继续讲，“亚道子嘎过来啊，么宁来接侬哦。”说完就挂了。我怕兜兜控制不住，哭了就麻烦了，还是尽量把事情简单点好。
晚上我到家，兜兜早就到了。客厅台子上摆满了礼品，我看看，倒全是好东西，韩国原产高丽参，血燕，蛋白粉什么的摆了一大堆，还有两瓶剑南春。兜兜从厨房出来，腰里系了条围裙：“回来啦？马上就好吃饭了。”
老头子也从厨房出来了：“兜兜硬劲⑶要来帮忙，了该帮我斩冷盆。”
我：“侬还会的斩冷盆啊，可以啊。”
兜兜“嘿嘿”笑笑，脸上很幸福的表情：“我则刀工伐要特好噢，亚叔都表扬我哦。”
我指指桌上的礼品：“都是侬送啊？”
老头子：“我已经讲过兜兜了，赚点钞票伐容易，还要送嘎巨⑷哦东西……”
我：“酿⑸伊送！伊现在是大户了，帮伊用特点好哦。”
老头子：“侧那，撒闲话。我看兜兜比侬好，还晓得来帮忙。侬各小局，只晓得切。”
兜兜：“伐搭界⑹哦亚叔，阿拉之间开玩笑习惯了。”
我：“东西送了是蛮好哦，但是美中伐足。”
兜兜：“撒？”
我：“礼品都是拔阿拉亚娘哦，我哦呢？”
兜兜一拍脑袋：“要西⑺，把侬忘记特了……就了该想亚叔、阿姨哦了。”
我：“少来，马匹功夫现在好啊，眼睛里么我啊……”
老头子大吼一声：“西了滚，帮拿娘包饺子去！”
晚饭的时候，兜兜情绪很高。阿拉一家门三个人，轮流敬。人的情绪好，酒量就大，兜兜一个人喝掉大半瓶剑南春。饭后，兜兜又主动帮忙，收拾台子⑻，还要洗碗，硬被老娘拦住了。在家喝了一会茶，我跟兜兜就出来了，到小区里走走，吹吹牛皮。
兜兜发了根中华给我：“我真哦老感谢拿一家门哦。真哦！”
我：“侧那，谢谢阿拉一家门⑼？！骂宁啊？！”
兜兜：“呸呸呸！过新年，大吉大利。我老酒切多了，闲话讲伐清桑了。侬哦BY捉我掰头⑽。”
我哈哈大笑。
兜兜：“我从出来到现在，只有拿一家门是真哦待我好。那老头子，拿阿哥，还有兄弟侬。我心里记了该，我才记了该，伐会忘记特哦。”
我看看兜兜，什么也没说。
兜兜把脸转过去，不看我，过了一会继续说：“兄弟我伐会港闲话，反正我心里有数。将来等我有实力了，我一定报恩。”
我拍拍兜兜肩膀，也没说话。小花园里一直有小孩子跑来跑去，放焰火。我跟兜兜背对背，各自抽烟。我们坐了很久，才分手各自回去。
年初一，公司放假了。吃过午饭，帮公司所有人发了拜年短消息。正在陪老头老娘看电视的时候，手机响了。拿过来一看，是老王。
我：“新年好啊，王总。”
老王：“现在有空伐？出来。”
我：“公司有撒事体？”
老王：“公司么事体，我有事体。请侬切老酒。”
我：“哎哟，王总请我切老酒，我怕哦。”
老王：“侬各小局，7+1都敢，还有撒伐敢啊。快点出来，我等侬，有点事体帮侬港。”老王把家庭地址报给我，就挂了。
路上我就在想，年初一，老王找我喝酒，事情有点不寻常啊。但左想右想，也想不出什么事情。算了，到了就知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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⑴摆彪劲：“摆架子”、“装B”的意思。
⑵啊里的：“哪里”。
⑶硬劲：“硬要……”的意思。
⑷嘎巨:“那么贵”。“嘎”在此处是起强调作用，语气上的递进。
⑸酿：“让”的上海话发音。
⑹伐搭界：“搭界”就是“有关系”，“伐搭界”就是“没关系”。
⑺西：“死”的上海话发音。
⑻台子：上海人说“桌子”为“台子”。
⑼谢谢阿拉（拿）一家门：很微妙的一句话，这是一句反语，有“讥讽”。譬如，别人做了越帮越忙的事情，你就可以对他说“谢谢拿一家门噢”。
⑽捉（……）掰头：往往有“鸡蛋里面挑骨头”的含义。
阴谋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8-1 10:48 编辑老王的家是很普通的六层楼公房，家里装修也很简单，估计要十多年没动过了。平常老王开辆普桑跑来跑去，别人还真不知道他是什么路道。
老王拿了瓶花雕出来：“黄酒切伐？”
我：“无所谓哦。“
吃了一会，老王终于开口了：“我要辞职了。”
我一下子呛住了，眼睛瞪得很大：“再港一遍？！”
老王慢悠悠喝了口酒：“其实公司里都晓得了，就侬伐晓得。”
我还是惊魂未定：“撒辰光哦事体？”
老王：“小年夜提出来哦。”
我：“我哪能伐晓得啊？”
老王大笑：“侬现在哦感觉真哦是相当良好啊，真哦以为子嘎已经是公司骨干啦？”
我有点不爽，说：“侬都辞职了，还叫我来组撒？”
老王看看我：“我想叫侬一道走。”
我再次被呛住，老王各老BY，子嘎走伐算，还要拉我下水。
我：“我组撒跟侬走啊？我现在做了蛮好，留了公司有前途，么必要跟侬出去冒风险。”
老王：“侬以为我走了公司就太平了？侬以后哦聂节⑴老难过哦。”
我：“侬伐要来吓我，我看么撒难过哦。”
老王“嘿嘿”奸笑两下，先不说话了。
我想了想，问：“各么撒宁来顶侬留下来哦副总位置？”
老王：“老李。”
我：“各么小曹呢？要兼老李原来哦门店经理了？”
老王鄙视地撇撇嘴：“小曹？小曹则**，原地踏步，继续做伊哦老板助理。老李身兼副总帮总部门店经理两只脚色。”
老王讲好，又闭上嘴，不说话了。我沉思了一会儿，觉得事情好像比我想象得要复杂，开口问：“侬为撒港我留下来么好聂节过？”
老王：“真哦想听？”
我：“嗯。”
老王：“各么好，侬坐坐好，我把各桩事体从头到米部⑵港一遍。我先来讲一下侬从进公司到现在哦思路好伐？看我讲的对伐。小曹受老板哦委托，为了牵制我、老刘、老李，所以要从外头寻找新鲜血液进来。侬进来哦辰光，小曹信誓旦旦告诉侬，只要做了好，将来公司就是拿哦天下，阿拉各帮老家伙全部靠边。侬进来之后，发现老家伙对侬都伐冷伐热，一直到宁波回来之后，我帮老李都开始重视侬了，侬了该公司里哦地位也开始上升了。外加，老板一直很支持小曹，也就等于是支持侬。侬帮小曹立了一条线上，就是帮老板立了一条线上。出人头地只是早晚哦事体。
“但是，侬伐是老欢喜小曹，觉着伊么撒业务能力，所以就帮我接近，侬想一面靠牢小曹，算是太子党一派。另一面又想从我、老李各的学点真材实料，所以侬一直游走于小曹和阿拉之间，想两头讨好，等待时机。对伐？”
我听了汗淌淌滴⑶，低头喝酒。老BY眼光很毒啊，看得很准。
老王咪了口酒，继续：“但是侬想错了，从头到米部，全部想错了。每一桩事体都想错了！”
我：“啊？撒事体错了？”
老王：“各桩事体里哦人物关系侬搞错了。听我来讲。首先，老板根本就么想寻宁代替阿拉各帮老人马。让小曹进来搅局，只是要牵制一下阿拉。老板子嘎晓得，凭小曹哦能力，根本伐可能是阿拉哦对手。老板只是通过小曹来向我传达一条信息，老家伙们都识相一点，伐要乱动，乱动了，我就要有措施了。讲到底，小曹只是老板哦一个工具，一杆枪。”
我：“但是伊拉是亲眷啊，老板会各能对小曹？”
老王：“亲眷？撒亲眷啊？姐夫和小舅子呀，又伐是亲兄弟。老板肯定是为了摆平老婆这边的娘家人，才让伊进公司哦。再讲，老板十几年辛辛苦苦创下的家当，伐可能让小曹各种阿污卵来瞎搞的。”
老王说得有道理。
老王继续：“小曹是一杆枪，侬就是炮灰~！”
我：“……”
我又想了一下，开口：“既然侬帮老李都已经都晓得了，为撒还要提拔我？”
老王：“我帮老李只伐过了该利用侬。”
我：“利用我撒？”
老王：“利用侬来离间侬帮小曹之间哦关系。让伊做事体觉着伐顺利，伊就会得对侬产生伐满情绪，伊就会得再招宁进来，孤立侬。侬就从小曹哦炮灰，变成阿拉哦炮灰。阿拉只要有各能一哦时间差就够了，等伊完全放弃侬，再招宁进来，阿拉该做哦事体就已经做好了。也就是讲，阿拉利用侬，争取辰光。”
我：“各么老李老早就帮侬串通好了？”
老王：“是哦。”
我：“各么伊啊老早就晓得侬要出去子嘎做？”
老王哈哈大笑：“侬总算别过来了⑷。老李老早就轧出苗头，晓得我要出去做。作为伊伐泄密哦交换条件，我要了该走之前帮伊把业务做上去，帮伊争取到副总哦位置。”
我：“怪伐得最近几哦号头，老李业绩嘎好，原来背后是侬。”
这帮老BY，一个比一个精，老李看上去这么厚道，原来也是条老狐狸。
我：“各么老刘呢？”
老王：“老刘么撒头脑，将来伊登了老李手下头，苦头有得好吃了。”
我：“各么侬会的从公司带走客户伐？”
老王：“新客户开发工作已做好了，老客户基本伐带，只有一哦会的带走。”
我：“撒宁？”
老王：“侬见过哦。”
我：“……难道是宁波哦吴老板？”
老王：“么错。”
我：“各么侬还嘎起劲问伊讨债？”
老王：“演戏呀，只伐过做做样子，好让侬回来汇报拔小曹。小曹叫侬跟我出差，伐就是为了监视我吗？”
我：“侧那，各么八杯老酒是我子嘎捂上去要切哦咯！！”
老王哈哈大笑：“小姜，侬还是蛮可爱哦。不过我帮老吴两嘎头都满感动哦，觉着侬是哦模子。”
我沉默不语，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老王继续：“其实去宁波，除了侬，还有哦奸细。”
我：“驾驶员？”
老王：“对哦。伊外加不光是小曹哦奸细，还是老板哦奸细。”
我：“侬反间计用了嘎好，为撒帮老吴演戏讨债，为撒伐带伊去？”
老王：“嘿嘿，各就是学问了。驾驶员晓得侬帮小曹之间哦关系，但是侬伐晓得伊帮小曹之间哦关系。侬了该明，伊了该暗。各么我就索性装糊涂装到底，存心伐带伊去，带侬去。伊就会对侬心存伐满，再加上之前中午我还教训过伊，伊更加伐色一了。回去向小曹跟老板汇报哦晨光，肯定会添油加醋，讲侬跟我哪能走了近了。这样一来，我离间了侬帮驾驶员，驾驶员离间了侬帮小曹。老板也同时会认为小曹控制伐牢侬，又离间了老板跟小曹。明白了吗？”
太可怕了！！全部是计谋，全部被别人算计好了。我的确只是个炮灰！！
老李怎么会看出老王要走，我想他们在一起共事这么多年，再加上老李又是个智商极高的人，大智若愚。老王跟老吴演戏，希望我能回公司报告，老王已经尽力了，但债很难讨。另一方面也能打消老板对他的一些顾虑。很难讲老板是不是也已经轧出点苗头了。做戏做全套，7杯酒是老吴提出来的，他原以为我不会喝。我如果不喝，正好僵特，老王就有讨不回钱的正当理由了。我喝了，他们也就认了，100万付就付了，对于老吴来讲，100万真的不算什么。
我沉默了，真的不晓得说什么了。小曹是个阿污卵，我早就感觉到，但是没想到的是，他不仅不是老王、老李的对手，而且连老板都不是完全支持他。老王，我对他的感觉，从厌恶到敬佩，但实际上他也一直拿我当工具使用。老李更加不谈了，貌似厚道人，实际上比谁都狡猾。在这场博杀中，他一直在后台，但是最终实惠得的最多的还是他。
我还是不死心，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一败涂地，问；“各么侬把事体全部讲拔我听，就伐怕我回公司告密？我要是告密了，侬哦公司开了伐太平，老李登了公司也伐太平。”
老王点了根烟，说道：“全部讲拔侬听，的确有风险。但是我有我哦想法。”
我：“撒想法？”
老王：“我希望侬能够帮我一道出来，做我哦下手。我老早就有各打算，所以就一直想离间侬帮小曹。”
我：“要是我伐肯跟侬跑呢？”
老王：“只要侬留了公司里，伐管侬帮伊拉哪能港，侬都是死路一条。”
我：“为撒？”
老王：“小曹已经恨侬入骨，伊招哦新宁已经进来了，侬失去靠山。老李实际上是哦狠脚色，伊只要位子坐稳，拿侬开刀也是早点晚点哦事体。因为了该伊眼睛里，侬一些些是小曹哦宁，一些些又是我哦宁，伊绝对伐会留侬。”
我：“……”
老王：“虽说我对侬用了阴谋诡计，但是我还是蛮欣赏侬哦。环境所迫，希望侬能理解。再讲我已经为侬准备好了后路。侬子噶想一想。”
我：“我现在么思路，酿我回去好好想想。再拔侬答复。”
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
⑴聂节：“日子”的意思。
⑵米部：“尾巴”。
⑶汗淌淌滴：形容汗流浃背的样子。
⑷侬总算别过来了：这句话里就只有一个“别”比较难理解，其实全句应该是“侬（哦脑子）总算别过来了”，“别”的意思是“拐弯”，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“你终于开窍了”。
“背叛”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8-2 12:49 编辑回去之后，一个人实在想不清楚，打电话约小刘出来聊聊。这种事情只有问小刘，兜兜根本不懂的。小刘听我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一遍之后，他也沉默了。过了好半天才开口：“小姜，侬各事体实在是特复杂了，我工作到现在，么碰着过这么复杂哦局面。”
我：“其他伐管了，侬就刚，我应该伐应该跟老王一道出去？”
小刘：“侬留了公司里，的确是死路一条。但是帮老王出去做，未必是最好选择。”
我：“为撒？”
小刘：“侬帮老王之间相差特多，帮伊么办法搭脉⑴。就算伊现在对侬是真诚哦，将来要是再碰着跟利益搭界哦事体，伊会伐会再坑侬一趟？”
我：“还真难讲，他这个人很难琢磨。”
小刘：“还有啊，侬要是跟牢老王混，以后就彻底踏上搬砖头各条路了。我反正是觉着有机会还是要进外企。现在各社会已经老清桑了，外企才是出路。跟牢老王混，我总归觉着档次低了眼。”
我：“我老早又么读过大学，英文又伐来噻，外企会的要我伐？”
小刘：“侬伊哦成宁考大专考出来了伐？”
我：“去年就毕业了，pass拿到了。”
小刘：“各么总算有张pass，也伐是完全么机会。”
我：“讲具体眼。”
小刘：“我晓得有一家猎头公司了该招宁，基层职位，侬要么去试试看？”
我：“猎头公司？老高级啊！帮我浑身伐搭界哦嘛。里厢都是社会精英，会得看阿拉各种宁伐？再讲又是外企。”
小刘：“试试看咯，再讲伊拉实际上也是民营企业，只伐过了该香港注册。挂块牌子而已。”
我：“各么侬帮伊拉熟伐啦？”
小刘：“伐熟悉，只是帮里厢一个顾问拧的，但是么撒交情。”
我：“侧那，各有撒用啊？么交情哦。”
小刘：“小姜，侬各思路伐对。阿拉现在出道只有几年啊？伐可能有老粗哦门道哦。我只是提供一条信息拔侬，最多可以乃⑵侬介绍过去，至于伊拉会伐会要侬，完全要看面试情况，么宁可以打包票。伐要以为宁得宁就好解决问题。”
我想了想：“各么好哦，我尽快做一份简历出来，侬帮我交过去。”
小刘：“伐是尽快，是马上，明朝就拔我，抓紧辰光。还有，要一份英文简历。”
我：“阿爹里娘来⑶，我初中毕业就么碰过英文，哪能写啊？”
小刘：“侬乃中文拔我，我来翻英文。”
我：“侧那，蛮复杂哦嘛。”
小刘：“侬想进外企伐？想进就必须过英文简历各一关。”
我：“兄弟，我晓得了。各次总归要侬帮忙了。”
小刘：“侧那，阿拉之间港各种闲话，戆伐？！”
第二天上午，我先把中文简历发给小刘，又打了个电话给老王：“我想好了，跟侬一道跑。”老王似乎么啥反应，觉得我一定会跟他走的。只是“嗯”了一下。
我继续说：“等过年结束，我就去公司提辞职，办手续。”
老王：“哦，蛮好。我要出去办眼事体，各两天要是高兴，就来寻我，我带侬去看看新办公室。”
挂了电话，我心想，老王啊，我不可能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。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，万一我找到合适的机会走了，你也不能怪我。
之后几天里，就是跟小刘一起商量怎么修改简历，全部确定之后，他再帮我翻译成英文。有了完整简历，我也开始注册51job之类的网站，看见感兴趣的工作，就去投一份。当时有很多人才网站，现在都没有了。
春节结束后，我去公司提了离职，果然，公司里没有任何人挽留，连句假客气的话都没有。老板跟小曹都不在公司。财务部估计也早就得到指示，主动来跟我结算工资。约我三天后再去一次，拿钱，拿退工单。再去的时候，小曹跟老板还是不在，只有老李跟我公事公办，半完所有手续，再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。一个人走出公司大门，点根烟，抽了几口，忍不住还是回头看了看，毕竟在这里我是花了很多心思的，当初抱着改变人生的宏图大志进来，却没想到以这种方式收场。很是感慨。
我回头的时候，看见老李正隔着玻璃窗，定定地看着我，眼睛里没啥表情。我看他，他也不回避眼光。除他之外，还有那个新人，也正看着我。我心想，小BY，希望侬哦运道比我好，能得到子嘎想要哦。走吧，一段生活结束了，我要去开辟新的里程了。前方不晓得撒情况，但人总要吃饭，总要谈恋爱，总要结婚。为了这些目标，一定要继续走下去的。
年初七开始上班了。老王的公司没几个人，除了他跟我做业务，其他就是一个会计，一个发货的。租了间地下室做仓库。但现在还没实力作库存，只能是从原厂或其他地方搬来的砖头，在发货前，在这里临时放一下。
工作上手还是很容易的，老王为了新公司准备了半年，很多业务其实已经在做了。我在这里反而比以前忙了，毕竟人少，要身兼数职。
我跟老王讲清楚了，要是不忙的时候，我有可能要出去一下，朋友这里有点事情要去帮忙。老王很爽快就同意了。
节日里海投出去的简历开始有反应了，有几家公司打电话来，有的是在电话里聊几句就觉得我不合适，直接挂电话了，还有2、3家是约我去做面试。01年的时候，成人大专学历还算稍微有点价值，要是放到现在，估计都没有哪家公司会有兴趣看下去。出去面试了几次，发现效果不灵。能看的上我的，我都觉得不灵。我觉得灵的，人家又看不上我，一直很纠结。
有天下午，正好比较空，就坐在办公室里发呆。坐在对面的老王仍了根香烟过来，开口道：“哪能？最近几次面试伐顺利？”
我一惊：“侬刚撒？”
老王：“算了，伐要装了。我要是各都看伐出啊算数⑷了。”
我比较尴尬，“嘿嘿”笑笑。
老王：“侬各种背景，出去寻生活，伐是寻伐着。但是要寻好哦，估计困难。算了，也么撒好港哦，等侬出去多碰几次南墙，心就定了，还是会的觉着我各的好。”
我点上烟，不响。
老王继续说：“侬登了我各的也么撒试用期哦，下个月开始，每月工资2000块，有业绩再提成。”说完出去了，楼下有个花鸟市场，老王没事就去看看花，小乌局⑸撒哦。
就在我抽烟想心事的时候，手机响了。拿过来一听，是个很柔美的女声：“请问是姜先生吗？”
我意识到，这是个应聘公司的来电，马上用非常标准的国语回答：“是我，请问你哪里？”
女：“我叫kathy，是‘B&C猎头公司’的，你之前有投简历到我们这里，来应聘一个researcher的职位。我们想在明天上午十点，约您来公司做一次face to face的交流，请问这个时间您方便吗？”
这就是小刘推荐的那家猎头公司，所谓researcher，在猎头公司是个配合consultant（顾问）的职位，属于低级职位。对方讲话的腔调我还真的不习惯国语加英文，还带一点台湾国语的说话习惯，什么“有投简历到我们这里”，还有一句什么“face to face”，不晓得算什么意思。不过也没关系，知道是约我面试就是了。
我：“明天上午十点，没问题。”
Kathy：“那请您记录一下我们公司的地址，南京西路**大厦*楼*座。”
我依言记下，并跟对方重复确认了一遍。对方又说：“到公司之后，跟前台小姐报你的名字就行了，她会安排。明天上午十点，请不要迟到。”
我：“那我需要带什么证明，毕业证书吗？”
Kathy：“不需要，准时到就行。”
通话结束，我马上给小刘挂了个电话，跟他讲了刚才的情况，小刘想了一下说：“明天面试，一定不要迟到。穿西装去。打扮了山青水绿⑹一眼。”
我：“侧那，我么西装哦，从来么穿过。”
小刘：“各么西装伐穿，至少要皮鞋、西裤、衬衫。反正现在天气冷，外面穿件羽绒衫问题也伐大。办公室反正有空调哦，进去以后，就乃外套脱特，里厢穿衬衫，马夹就可以了。”
小刘交待了真详细啊，穿衣服都这么多讲究。
小刘继续讲：“今朝回去，乃英文简历背背熟，估计要侬用英文做自我介绍哦。”
我：“其他还有撒伐？”
小刘：“其他就看侬临场发挥了。侬哦BY伐是一直了该外头搬砖头骗宁哦嘛。记牢一点，能够表现出侬哦反应帮聪明才智就可以了，伐要太滑，让宁感觉伐牢靠。”
我：“哪能嘎许多讲究啊？！”
小刘：“侬则戆BY，一直混了国企帮民营企业里，风格帮伊拉外资企业相差老大哦。再港侬又是后头补哦成宁大专学历，宁嘎看侬，可能会的戴有色眼镜。”
我：“……”
小刘：“其他伐要多想，认认真真把面试应付过去是硬道理。”
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
⑴搭脉：指“思想进行交流”，此外也有“把关，测试”的意思。
⑵乃：“把”的意思。
⑶阿爹里娘来：同“要命”。
⑷算数：“完了、结束”的意思。
⑸小乌局：“小乌龟”。
⑹山青水绿：形容“穿着干干净净”。
面试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8-2 14:57 编辑第二天上午9点45分我就到了。这家公司门口挂着一块牌子，“B&C Consultanting Co., Ltd（B&C 咨询公司）”，进门就是前台，接待的小姑娘正埋头在做什么事。我跟她打了个招呼：“你好，我姓姜，是来面试的。”
小姑娘抬起头看看我，又低头翻了翻几页纸，再抬头对我讲：“你是10点的面试？”
我：“是的。”
小姑娘站起来：“那你请跟我来。”说完从前台转出来，在前面领路。我跟在背后看她的背影，典型南京西路淮海路小白领打扮，穿个一步裙，高跟鞋，上面一件套头高领羊毛衫，身材不错。往里走的时候，瞄了一下办公室。不大，一共坐了5、6个人。有的人在打电话，有的人在低头打字，没人高声喧哗，更没人在办公室抽烟。的确跟以前我呆的环境有很大差别。
走了几步，到了一间会议室门口。正好从里面出来两个女的。前面一个一看也是个来应聘的，估计面试效果不佳，低着头，没什么表情。后面跟了女的，居然还是个孕妇，手里拿了一叠纸，一只笔。
前台就对那个孕妇说：“Kathy，这位是姜先生，10点面试的。”
Kathy：“你先把姜先生带到会议室里，我马上来。”她把女应聘者送到门口，我跟前台进了会议室。小姑娘帮我倒了杯水，又拿出一张表格，一只笔，对我说：“这是应聘者信息表，每个来面试的的应聘者都要填写，一刻钟以后，Kathy会来跟你谈。”说完带上门，出去了。
果然是外企，猎头公司，一切看上去都是这么专业，这么井井有条。
我脱下外套，开始仔细填写表格。栏目分的很细，而且每一栏的标题都是中英文双语。其中光是姓名一栏，就分为中文名，英文名，曾用名。基本上就是个人信息一大块，教育背景、工作经历一大块，自我个性描述一大块。这些都没什么问题。填到最后，有个“工作经历证明人”这一栏，我卡住了。最早国企的好办，写我科长的名字就可以了，最近一段，难办了。那家公司里，我没什么要好的人，而且走的时候，也搞得很不开心。只剩下老王还算好一点，但我现在在老王公司打工，要是万一猎头公司找老王核对我的信息，不就穿帮了吗？我毕竟还在他那里做呢。
正在犹豫的时候，Kathy，也就是那个孕妇进来了。坐到我对面，脸上是很职业的微笑：都填好了吗？”
我：“其他都好了，就是最近工作证明人没写，我担心……”
她马上接口道：“这么关系的。我们只有在你发OFFER之后，才会打电话给这个证明人，向他再次了解你的情况。对你现在的工作不会有任何影响。”
疑虑打消，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，写下老王的名字，职务以及联系方法。Kathy拿过表格，很仔细地看，不时还对照一下我原来寄给他们的简历。两分钟后看完，抬起头，对我说：“很高兴姜先生能来我们公司面试。我叫kathy，是这里的Senior Researcher（资深研究员），之前我们已经通过电话。”
什么“senior”，我也搞不清算什么意思，反正也不管了。
我：“我也很高兴有机会能来这里面试，希望我的能力能够在这里谋得一份合适的职务。”之前小刘一经关照过，面试的时候要IB⑴，一定要IB，不能像搬砖头公司那么随意。
Kathy看看我，突然讲了句英文：“So, could you pls introduce yourself in English?”
我一记头懵特了，现在就开英文啊？一点准备也没有……我完全没听懂什么意思，只好很尴尬地看看她。
Kathy似乎早就对我的表现有预计，不露声色，只是用很慢的语速再次重复“Could you pls introduce yourself in English?”，是一个字一个字讲的，我总算明白了句子里的关键字“introduce”，这是“介绍”的意思，看样子她是要我用英文作自我介绍。我稳了稳心态，回忆英文简历，开始一句一句背诵。从头到尾背下来，花了将近10分钟。我晓得自己背的简直就是一泡污！句子倒是背得满顺利，但很紧张，估计面孔表情也是则测污面孔。
总算背完，Kathy忍不住笑了：“姜先生，你的背功不错，跟简历上的一字不差啊。”明显这个话是有点嘲讽味道的。我清清嗓子，想说话，但也不知道说什么。只好喝水。
Kathy：“我们还是用中文交流吧。你已经从**五金公司离职了吗？”
我：“是的，现在是无业状态。”
Kathy：“那你为什么会来投我们公司的简历呢？”
我：“我之前的两家单位，一家是国企，一家是民企。做过之后都觉得对我个人成长发展有限，希望能进一家外企，改变我的职业发展轨道。”这些都是小刘教我的IB话，在这种场合说，还是很对路的。
Kathy：“但你的英文并不好，要想在外企谋职，很困难。特别是我们跟客户之间的沟通，基本都是用英文写邮件，很多报告，不管内部还是外部的，都用英文，你能应付的下来吗？我真的很担心呢。”
我：“我找外企并不是盲目的，是有选择的。”
Kathy：“如何选择？说来听听。”
我：“IBM，飞利浦这样的大公司，我是想都不会去想的。人家是大公司，我的教育背景和英文都限制了我。我想找的是规模小一点，现在还不是很大，但将来有发展的。而且我的心态放得很低，很愿意从底层做起。”
Kathy：“你只有从底层做起，难道还想做个高级职位吗？”
我有点愣住，这个女人讲话很不客气啊，这么说很伤我自尊心的。Kathy用一种近乎蔑视的眼光看着我，我火很大，但是晓得自己背景的确差，现在是人家挑我，不是我挑人家，一定要屏劳。
我：“你所说的，就是我所想的。我希望能先踏进这扇门，靠自己的努力慢慢再往上发展。我想努力总归会有回报的。”
Kathy停顿了一下，又问：“帮我介绍一下你最近的那家公司情况，以及你的工作职责吧。”
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没有任何难度，而且之前已经跟小刘商量过，把复杂的人事关系全部过滤掉，只要说工作内容就可以了。你要是一直说原来那家公司的环境如何险恶，如何复杂，对方会认为你的情商有限，不能正确处理人际关系。面试官才不会有兴趣来听你诉苦，她只要听她认为重要的事情。
“啪啦啪啦”一顿说完，Kathy又问：“听上去你在那家公司的发展还是很不错的，那为什么要离职呢？”
我：“做了一年，虽说有点业绩，但总觉得这个环境不是我想要的，还是希望能进外企。索性就出来了，也不要骑驴找马了，专心找工作。
这个回答，对方似乎比较满意。接下来又是一些其他问题。虽说面试刚一开始，对方给了我一个下马威，但后来我的发挥越来越好，基本没什么问题卡住。到后面我又问了一下这家公司的具体情况以及这个职位的职责，跟小刘介绍的差不多，我们的面试也就结束了。临走前，Kathy跟我交代，会在一周内给我答复，无论好坏。
走到前台的时候，看见又有一个面试者坐在那里等了，看来来谋职的人不少啊。出门看看表，谈了三刻钟。人生第一次经历这么正规的面试，觉得还是蛮有意思的。但又觉得自己发挥不够好，特别是英文，不晓得对方会怎么评价我。
很快，两天后，Kathy又打电话给我了，通知我，初试已经通过，明天上午十点，来参加复试，特别声明，这次是老板亲自面试，切勿迟到。
第二天上午，我山青水绿准时出现在B&C公司。老板中年人，估计毛40岁，但保养的很不错。戴副金丝边眼镜，身上一套很合体的西装，领带打得一丝不苟。Kathy陪在身边，一起进入会议室。
我赶紧站起来打招呼，老板看看我，很热情，招呼我坐下。
老板：“姜先生，很高兴见到你，我是B&C猎头公司的GM（总经理），我姓周，你可以叫我Tony。”
我：“你好周经理。”我根本不习惯叫人家什么英文名字，还是习惯叫中文。
周经理笑笑：“姜先生能不能谈谈对猎头行业的认识？”
我想了想，很小心地回答：“之前只是听说过猎头这个行业，但从来没接触过。我的理解就是，猎头是面对高级候选人，也就是精英分子的，帮他们寻找合适的职位，是公司和人才之间的桥梁。做猎头的人，本身也是精英分子，懂很多，对很多行业和职位都很了解，有很强的专业知识。”
周经理沉吟了一会儿，对我说：“姜先生的回答，基本都是正确的，对于一个从没接触过猎头行业的人来说，也算不容易了。不过里面有几点还是需要我来补充一下。首先，我们并不是针对候选人提供服务。我们的服务对象是客户，也就是用人单位。我们根据他们的具体要求去找合适的人。第二，对猎头来说，专业知识固然重要，但Quick Learning能力却更重要。”
我没听明白，想了想，还是老老实实问：“不好意思，什么叫‘Quick Learning’?我英文一般性。”
周经理和Kathy互相看看，Kathy对我说：“‘quick’是什么意思？”
我：“q-u-i-c-k吗？”
Kathy：“Yes”
我：“那就是‘快速的’。”
Kathy：“OK. What’s mean learning?”
我：“我只知道‘learn’是学习的意思。”
Kathy把嘴巴闭起来，不说话了，只是看着我。
我：“那么‘Quick Learning’应该就是快速学习的意思了？”
对过⑵两个人都不说话了，眼神里都是无奈，我晓得自己搞砸了。这个应该是很简单的单词，我都不晓得撒意思，估计被对方鄙视了。
周经理又问：“姜先生，能不能跟我们分享一件在你的经历中最有成就感的事情？”
我心想，一定要把之前失分的地方补回来，稍微整理一下思路，就跟他们讲了我小学六年级转学之后，恶补英文的事情。
讲完，周经理没有什么反应，淡淡地问了句：“从你12岁到现在，包括5年工作经历中，难道没有一件事比你小学的事情更有成就感？”
这句话辣手的，估计我这种小伎俩，对方早就看的一清二楚，存心拿话来噎我。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？？
我稳了稳心神，开口道：“周经理刚才讲到做猎头需要有‘Quick Learning’的能力，我举这个例子只是想告诉您，‘Quick Learning’能力，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了。我不怕面对压力，也不怕底子比别人差。只要给我这个环境，我会迎头赶上，至少和大家保持在同一个水平线上。”讲完，自己也觉得很神气，不自觉挺挺胸。
又谈了会儿其他事情，基本没什么问题。最后，周经理问我：“姜先生，来我们这里工作，你的期望薪资是多少？”
我：“至少跟我现在一样吧，基本工资不低于2000，奖金另算。”
周经理接口道：“这个不现实。”
我：“为什么？”
周经理：“你的教育背景不好，实际上是低于我们的要求的。而且你的英文实在是太差，就算你有信心提升，但至少还是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的。”
我：“我的教育背景在简历上写得很清楚，你们在约我来之前，应该就清楚的，说明你们并不是很介意。英文不好，倒是个实际问题，但我想我能赶上来。”
周经理考虑了一下，说：“我们也不要兜圈子了。我们能给你开的薪资是底薪1500，13薪⑶，根据业务情况，有奖金，缴纳三金。你现在不用马上答复我们，回去之后再仔细考虑考虑。我们还会见其他候选人的，你也并不是唯一进入复试的人。”
Kathy马上站起来：“姜先生，今天就先到这里。接下来有进一步的消息，我会跟您再联络。”
我也马上站起来，跟Kayth、周经理分别握手，告辞出了会议室。经过前台的时候，看见有另一个男的也站在那里，应该是这家公司的员工。胖胖的，戴副眼镜，笑眯眯看着我，也不说话。我总觉得他的笑，算是职业微笑，看谁都这幅表情。被他笑得很不舒服，我也只好勉强笑一下，还给他。
晚上我跟小刘通了个电话，想问问他的意见。听我讲完，小刘问：“各么侬手里还有撒其他谈了伐错哦机会伐？”
我：“么撒，要么宁嘎看伐中我，要么我看伐中宁嘎，都蛮困难哦。”
小刘：“各家猎头公司侬想进去伐啦？”
我：“想哦，各种工作环境好象蛮嗲哦，档次比我现在高多了。接触哦宁也比较高层次。”
小刘：“是哦呀，我老早就港过，比你侬各搬砖头生活伐晓得高多少了，两哦世界哦。”
我：“就是工资少了眼，只肯付1500底薪，比老王开哦少。”
小刘：“侬侧那伐要阿污卵了！猎头公司现在还么决定要侬了，侬就了改想撒少五百块哦事体。现在是宁嘎挑侬，伐是侬挑宁嘎好伐。看侬哦BY平常思路还可以，哪能到了关键辰光就伐清桑了？”
我：“各么侬港哪能办？”
小刘：“真哦想去伐？”
我想了想：“嗯。”
小刘：“各么侬就明朝早上，打只电话把伊哦大肚皮。表明诚意，愿意接受伊拉开哦薪水。既然想去，就要争取主动，了该窝里等，要是万一机会被宁嘎乃特，侬伐是戆特拉。”
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
⑴IB：“装逼”的简写。
⑵对过：“对面”的意思。
⑶13薪：即是一年发13次工资，年底发双月薪做为年终奖。
另谋高就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8-2 14:57 编辑第二天上午，我给Kathy打了电话，表示愿意来B&C工作，并且接受1500底薪。Kathy也蛮高兴，不过还是说他们要再研究一下，本周给我答复。接下来的几天，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，也没心思工作，一直在等消息。第三天，Kathy的电话来了：“姜先生，恭喜你，我们内部已经达成共识，欢迎你加入B&C，成为我们的一员。”
我心里石头总算落地了，长出一口气。
Kathy：“今天你要是有空，就来公司把OFFER签了。”
我：“OFFER？就是劳动合同？”
Kathy笑笑：“不是劳动合同。OFFER是录用通知书，在上面会注明你的工作职责及薪资福利等。”
我：“那不是跟劳动合同一样了？”
Kathy：“签完OFFER，你还要做两件事，才能成为我们的正式员工。”
我：“……？”
Kathy：“首先是入职体检，体检合格，方能入职。第二，我们会做你的背景调查，结果与你提交给我们的资料相符，方能入职。反正你现在无业，我们做背景调查，不会影响你的。”
我的冷汗一下子下来了，要死，还有背景调查，这个涉及到老王，这一关也必须要过的。
我：“好的，签OFFER能不能放在明天，我正好有点事要处理，今天怕是赶不过来了。”
Kathy：“OK，明天全天我都在公司，等你。”
挂了电话，我开始盘算了，现在当务之急是跟老王做好沟通，万一人家打电话过来，首先他要说自己还在原来公司，第二，我现在是失业状态，而且希望他能帮我在对方面前美言几句。但是我现在是在老王公司打工，暗地里去面试，现在又要他帮这个忙，他会愿意吗？不管他怎么想，这个忙一定要他帮了，脸皮厚点算了。
老王今天去客户那里了，我一定要把话都想清楚再跟他打电话。这件事已经到最后临门一脚了，可不能出问题，要不然之前的辛苦都白费了。而且要抓紧，明天要去签OFFER，一定要在今天，跟老王把话讲清楚。整个上午，我都在办公室里闭门苦想，该如何跟老王说这件事。
快到中午的时候，老王回来了。一回来就坐在我对面穷喝水，喝了几口才说话：“今朝切力啊，闲话穷港了。”
我“嘿嘿”赔笑，扔了根双喜过去：“老王辛苦了，哈哈，抽根烟。”
老王接过烟点上，舒舒服服抽了两口，问我：“中饭切了伐？”
我：“么呀，等侬回来。”
老王：“好，各么走，下头‘振鼎鸡’，我请客。”
我：“还是我请。难般请老王侬切饭哦。”
老王：“一顿振鼎鸡我还是请得起哦，侬哦小BY，闲话伐要多，走了。”
我们在店里坐好，来了一只鸡，一些鸡胗，鸡肝，又点了2瓶啤酒。我帮老王倒上一杯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，问：“老王，侬伐是胃伐好吗？今朝哪能想切啤酒了？”
老王举起杯：“来，祝小姜侬了该新公司前程远大。”
我一记头戆特……
老王自顾自喝了口啤酒：“侬伐要以为背牢我打电话，我就伐晓得 。侬当公司里其他宁都是瞎子，都是死宁啊？！”
我：“……”
老王：“还有啊，猎头公司早上已经打过电话拔我了，做了侬哦背景调查。”
我：“侧那，伊拉港好要签OFFER以后再做哦。”
老王“嘿嘿”笑笑：“戆度！小局还是伐长进啊。宁嘎港哦侬就都相信啊？明摆了，宁嘎就是要打侬一哦时间差。”
我：“各么……侬哪能港哦……。”我很紧张。
老王：“放心，放一百哦心。虽然我赢格利许伐会，但是老阿哥脑子好啊，转了快啊。伊只港了两句，我就搭脉搭清桑了，一句都么港错。哈哈。”
我不晓得说什么好，只好举杯，敬老王。
老王喝了一口，放下杯子，说道：“看样子侬还是真哦想去外资单位做白领啊。既然侬有想法，我也伐好再拦侬。但是侬一定要记牢一点，有宁哦地方就会有斗争。人生在世，就是去解决一桩桩麻烦，去搞定一哦一哦宁。只有迭能，才会伐断进步。”
一个礼拜后，我就正式去新公司报到了。混了五年，终于从民工混成白领了，在南京西路高档office上班了。就事钞票少了点……。我的职务是Researcher，试用期三个月。直接汇报给Kathy，三个月试用期通过后，Kathy就回去生小孩。
所谓的Researcher工作，就是挖人。Consultant拿到一张新的单子后，就会来找我，跟我讲清楚职位要求，要去什么样的公司挖什么样的人。我呢，总之就是想尽一切办法，主要通过电话，去目标公司内部把这个人找出来。通常Target Company List（目标公司名单）会有十几家到几十家不等。越是大路⑴的职位，比如销售之类的，list会越长，挖人方便。如果list很短，甚至只有几家，那挖人的难度就会增加。要是再是个很专业的技术类职位，那就要死人了，难得不是一点点。具体手法就不讲了，这些手法曝光了，很多猎头朋友工作就困难了，呵呵。
上了两个礼拜的班，其他先不讲，有很多细节方面的习惯要改变了。首先是着装，这里需要穿职业装，也就是西装。我根本没西装的，上班之前有几天休息天，就想去买一套西装，配几件衬衫，领带。不怕大家笑话，那时候真的是囊中羞涩，工资嘛一直老低的，也没存过什么钞票。就靠老王给我的三千块工资，买齐了所有装配。那个时候物价也低，我到现在还记得，在南京路中百一店买了套蓝豹，是店里最好的一套，1700块。放到现在，估计就是一件上装的钱。卡头POLO衬衫，质地蛮好的，100块一件。皮鞋倒是一直买的蛮好的，我对鞋子一直比较讲究。后来我看男性候选人，首先就看他的鞋子。上海宁刚“噱头⑵噱头，噱了头上；蹩脚⑶蹩脚，蹩了脚上”。男士，一双干净，有质地的皮鞋，绝对是加分的。再配条料子很好的西裤，要是反撬边的西裤，就更加有老克勒⑷腔调了。坐在哪里，跷个二郎腿，腔势伐要特浓哦……原来的牛仔裤什么的，只有双休日才有机会穿穿。第二个就是交通问题，我老早一直骑脚踏车上班的，到这里不行了。穿蓝豹骑28寸永久，这个形象实在是太巴⑸了……改坐公交车了。第三个就是一些细节问题了。比如我以前是拿一个雀巢咖啡的大瓶子喝水的，这种瓶子大家应该有印象的哦，几乎每家人家都会有的，咖啡色的，巨大的一个玻璃瓶。这个杯子从我第一天上班就开始跟牢我。用之前，老娘还放到开水里煮过，号称这样煮一下，以后放开水就不会炸了。但是到了这里不行了，Kathy还为了这个事情，特地跟我谈过一次，说形象太差，太扎眼，说我喝水声音也很大，希望我注意。侧那，无语哦，这个也要管的。不过没办法，她是我老板，只好听她的。还有一个打私人电话的问题，我的几个朋友有时候上班时间打电话找我，我跟他们开玩笑习惯了，但是挂了电话之后，明显感觉到办公室里有人对我不满。想想也是，人家都在安安静静工作，我旁若无人高声谈笑，的确很不和谐。以后就注意了，基本上三言两语就结束通话，实在有事，就跑到走廊上讲电话，也争取长话短说，说完就马上回来。最后还有一件事，就是抽烟。我这个人腻头⑹比较大，自己一个人抽，一天也要一包。每次腻头上来，只好跑到消防通道去抽烟。不能哆悠悠地，三口两口抽好，马上回办公室。当然，后来在公司属于老油条了，也就不care这个了，哆悠悠，抽爽了才回来。
上班头三天，就是培训，内容包括“公司文化，公司架构，业务流程，RESEARCHER工作职责，主要技巧”等。公司文化，架构是由老板亲自来做的，半天就结束了。这半天里，我对这个老板周经理真得是很佩服，人家肚子里是有货色啊，很简单的问题，实际上书面材料都有，但是人家讲起来就是深入浅出，从公司创立开始谈起，一直谈到现在的状况，包括以后的发展规划，面面俱到。而且让你感觉，这是一个很有雄心壮志的老板，是一个有极高专业水准的老板。最重要的是，他给你规划了一个个人职业发展前景。告诉你，公司是有考评，晋升制度的，按照级别，从低到高依次是Researcher，Sr. Researcher，Associate Consultant，Consultant，Sr. Consultant，最后是Parterner。只要好好做，公司有发展，人人都有晋升机会。中午培训结束，周经理跟我说：“今天是你进公司第一天，我们有个很简单的欢迎仪式，就是大家一起吃顿午饭，很简单，工作午餐。主要是让你见一下公司的各个leader。”
其实所谓laeder，一共才三个人。一个是大老板周经理。Kathy是Sr. Researcher，也是我的直接老板，她肯定算一个。还有一个Sr. Consultant，叫Andy，是这里的业务骨干。等见了面，我想起来了，他就是我来复试时，站在前台对我笑的那个胖子。午餐时间很短，半小时就结束了，大家对我表示欢迎，然后就开吃。商务套餐，牛排之类的。我瞄了一眼菜单，这客牛排套餐18块，真巨啊！！我老早都是5块钱的盒饭……
吃午饭的时候，周经理跟我讲：“我们这里都是用英文名字的，这样方便沟通，而且也显得平等。你以后就叫我Tony，不要什么周经理的，很难听。你也要给自己取一个。”
我想了想：“Jacky行吗？”因为我喜欢学友兄，嘿嘿。
Tony说：“OK了，以后你就叫Jacky了。”又回头跟Kathy说：“下午你就帮Jacky开通他的邮箱，名片也去印一盒。”
从此以后，我就叫Jacky了，这个名字一直叫到现在，再也没改过。
Kathy的业务培训从下午就正式开始了。在会议室里，PPT文件看了一个又一个。每一条，Kathy都给我详细解释，并结合她的经历，实战分析。这两天半里，我接受了大量全新的信息。这是个我从未接触过的陌生行业，跟我以往的人生轨迹几乎没有任何交集。最要命的就是所有PPT都是英文，我学得有点勉强。我问kathy，能不能把文件拷贝下来，我带回去自己再消化消化。Kathy很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，原因是：这是公司的文件，不能带回家。你要是觉得没消化，可以加班在公司，通过访问内部数据库来学习。这段时间没有加班费。
无偿就无偿吧，这是进公司第一个考验，一定要搞明白的，要不然以后怎么做事啊。第三天中午，我们的培训课程就全部结束了。下午Kathy会对我这三天的培训有个大致的考评，考评结果，我的老板还是基本满意的，之后她问我：“面试的时候，看你的英文很差的，但是刚才我看你回答问题，也开始用英文了嘛。”
我有点不好意思，说：“资料不能带回家，我就把很多东西手抄下来，回去慢慢看。办公室电脑里也下载了个金山词霸。”
Kathy沉吟了一下：“Good job!很好！以后有英文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我，不要怕不好意思。金山词霸是通用词典，但我们这个行业有很多专业英文的叫法，查字典有时候不管用的。”
我：“好的，一定不耻下问，呵呵。”
Kathy也笑笑：“其实招你进来之前，包括现在，我还是有点担心的。你可一定要抓紧，你的试用期是三个月，但我们这里比较灵活，主要看你的表现。要是表现好，不用三个月就能转正了。”
我心想，Kathy实际年龄，看上去跟我差不多，甚至还有可能比我小，但现在却是我的老板。这个没办法，人家底子好，入行又早。我就虚心学吧。将来总有一天，我会跟她平起平坐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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⑴大路：上海人说什么什么东西很一般很普通都会用“大路”来表示，比如你买个很一般的手机，我们可以称为“大路货”。
⑵噱头：“噱头”一词主要有三个意思：一是“引人发笑的话和举动”；二是“花招”；三是“滑稽”。此处是指“举动，行为”。
⑶蹩脚：“蹩脚”一词也有三个意思：一是“质量低劣的”；二是“不老练的或不圆滑的”；三是“失意潦倒”。此处是指第二种。
⑷老克勒：旧上海称资本家的儿子为“小开”，老克勒以前就是小开，指见过世面的人。“克勒”是洋泾浜英语，原意是“class”，在英语口语中表示：优越，出名；风度。“老克勒”是指老上海有层次会享受的上流绅士。
⑸巴：上海人称没见过世面的，乡下来的人叫“巴子”，有很多词语“台巴子”，70、80年代对台湾人的称呼。“戆巴子”，也就是傻子。
⑹腻头：即“瘾”。
从菜鸟变成一只有经验的菜鸟
培训结束，就开始正式上岗了。Kathy分配给我的前两张单子都是Sales or Sales Mgr。这些单子还是比较容易挖的，Sales都是浮在水面上的人，公司里就数他们跟外界打交道最多，所以这两张单很快就搞定，平均半天一张。两张挖完，我跟Kathy还有操作顾问一起碰了个头，大家share一下不同操作过程中的体会。Consultant在联系这些候选人的时候，也不停地跟我反馈，我再根据这些信息，深入挖掘或调整方向。总而言之，大家都按照一个有序、清楚的方法合作，事情推进的很快。一个多礼拜，我该做的工作就全部做完了，后面就完全由consultant去做了。这两张单告一段落之后，Kathy又跟我开了个会，指出我在挖人过程中的一些不足，希望在以后的实战中再加以调整。第二天上午，刚进公司，Kathy就来找我：“Jacky，现在Andy有个职位，需要你配合，职位相关信息已经发到你邮箱。你准备一下，一个小时之后，我们三人在会议室碰头。”
我点点头，马上开电脑。趁这点时间，给自己泡了杯茶，又跑到走廊上抽了根烟。回到座位，打开邮件，开始仔细研究。
客户是一家阀门公司，在上海刚开厂，人员规模还不大。现在要找一个FAE（现场技术支持工程师）。再看一下JD（职位描述），工作职责是给全中国地区的船舶行业客户做技术支持，帮助sales解决技术问题，汇报给quality mgr。要求是在船舶行业，阀门领域有5年以上相关工作经验，善于沟通，表达，英语流利。
我上网查了一下这家客户，在行业内属于翘楚地位，但是进中国晚了。目前他们的产品就是瞄准高端客户市场。东西很贵，质量很好。再去查查他的竞争对手，看完之后，觉得不好办了。阀门行业的外企很少，寥寥几家。大部分都是国企或民企。国企或民企的人，外企一般不要。因为人员的style完全不match，还有就是英文通常不好。就算以前在大学里学过英文，几年国企或民企待下来，英语也基本还给老师了。还有一个更深的原因就是，客户既然出钱让猎头公司来搞定这个职位，那他的要求就会比自己招聘得更高。既然你们猎头号称专业，迅速，那就来搞定这个职位吧。候选人没有完全达到我的要求，我是不会录用的，不妥协的。
不管这些了，先做了一张Excel表格，把能找到的竞争对手公司名，联系方式及大概背景都拉上去。再看看表，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。马上收拾材料，去会议室了。进去发现，Kathy和Andy都已经到了，正坐在一起商量什么。我坐下后，大家也没什么客套话，直接进主题。Andy是consultant，是主导，他先开口。
Andy：“关于这个阀门的FAE，我们开个Kick Off Meeting。Jacky，说说你现在所掌握的信息。”
我拿出表格，说道：“我查了一下阀门行业的竞争对手，特别是在船舶领域的。发现外企很少，我现在能查到的就是福斯流体、霍尼韦尔、罗斯蒙特、泰科流体控制、博普-罗依特。这些是欧美的，还有一家日本的横河。除此之外就都是国内企业了。”
Andy：“Well done.一个小时拿到这些信息，不错。再说说你的思路。”
我：“前面报的这些外企肯定是重点了，属于集中火力的第一梯队。那家日资企业也会去挖，但我担心客户是否会要。国内企业先放一下，估计客户是肯定不会看的了。”
Andy：“还有吗？”
我又想了想，说：“基本就这些了。至于挖人技巧，我受过培训，可以拿出来试一下。在挖的过程中，有什么情况，会跟你及时沟通。”
Andy：“Jacky，你上手还是蛮快的，不过我有一些补充。”
我：“请讲。”
Andy看看我，我正洗耳恭听。他又说：“你不拿只笔，把我等会儿要讲的记下来吗？”
我的脸一下子红了，马上翻开笔记本，心想，这就是外企所谓的Tough Style吗？一点都不给面子的。
Andy：“首先，你要把国内企业也加进去，也要挖人。因为我担心行业太窄，候选人太少。国内企业里说不定也有优秀人才，需要我们去挖掘。第二，你还要把一些代理商的名字加进去。据我所知，罗斯蒙特在中国地区的总代还是不错的，里面有我们要找的的人。名字和联系方式你自己去找，很方便的事情。第三，很多公司可能未必会把职位分得很细。可能是船舶行业所有FAE都是一到两个人来做，也有可能这个人负责所有行业的阀门，包括但不限于船舶行业。这点，你在挖掘的时候要注意加以区分。第四，我现在估计候选人不多，也在挖的时候要尽量多挖，先别管他合适与否，最好帮我把整个部门的人名都弄出来。”
Andy一口气说完，看看我：“Any question?”
我把最后一个字写完，抬头说：“现在还没开始做，暂时没有问题。”
Andy：“那好。”又回头看看Kathy，“这张单子很重要，Kathy你要多帮忙了。”
Kathy：“要帮忙，你也应该跟Jacky讲，他是这张单子的researcher，又不是我。”
Andy笑笑，看得出，他跟Kathy之间关系不错，笑容里是一种老伙伴的含义。他又拍拍我的肩膀，“Jacky，加油啊。我先走了。”说罢转身出了会议室。
Kathy喝口水问我：“有什么想法？”
我嘿嘿傻笑：“没什么想法，努力去做就是了。”
Kathy：“我是问你对Andy有什么想法？”
这个问题比较微妙，特别是对我这样的新人。我：“他蛮tough的，但能力很突出。刚才5分钟里已经感觉到了。”
Kathy：“Andy的脾气就是这样，在工作上他是很tough的，但是个好人。当初面试你的时候，他也发表意见的。”
我：“哦？”
刚想追问，Kathy打断我的话头：“回去好好准备，这是块难啃的骨头。对于你和Andy都一样。现在你们是捆绑在一起的，一定要配合好。有什么问题，随时来找我，我会support你。”
我：“Okay.”
Kathy又说，这是家新客户，扔了根最难啃的骨头过来，全公司只有Andy主动把他接下来。这张单子要是顺利做完，后面的职位就多了。你可不要大意。
原来还有这么个背景，我会努力的。回到座位，喝了口茶，发现早就凉掉了。摸出双喜，再去抽一根。上午虽然只过了一个多小时，但感觉很紧凑，很压迫，需要出来透透气。走到消防通道的时候，发现Andy也正那里。一边抽烟，一边打电话。他看见我之后，朝我扬扬手，算是打了个招呼，继续讲电话。我很识趣，马上退出来，到外面抽烟。抽了一半的时候，Andy出来了，看见我就问：“怎么没到里面去？”
我：“看你在打电话，怕影响你。”
Andy：“没关系的，都是些工作电话。都是同事了，不必这么拘谨。”
我：“呵呵，没事的。”
Andy：“Jacky，这张单子很重要，research的工作就多拜托了。”
我笑笑：“大家都是同事，不必这么客气。本职工作，份内事。”
Andy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把他的话还给他了，愣了一下，马上哈哈大笑：“蛮有意思的。”
我也笑了。
Andy跟我摆摆手，自己先回去了。
看得出，他是个比较爽气的人，至少不小气。回到座位，开始干活。先把客户分成四类：欧美原厂，欧美总代，日本原厂，国内企业。按照这个顺序，依次把客户信息输入系统。怎么开始找呢，想了想，这张单子的有效目标并不是很多，而且FAE属于隐藏的比较深的职务，不像sales这么容易接触。决定从两家日本原厂开始挖，拿他们练练手，积累点经验，就算失败了，也没什么大损失，本来就是非主流目标。谋定则动！
小试牛刀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8-5 00:41 编辑几圈电话打下来，FAE果然很难接触。要是以客户的身份进去，只能拿到sales or marketing的名字。挂了电话，再想，既然公司都设立了FAE这个角色，那就说明sales一般都不懂或者不算很懂技术。那我就拿出几个很专业的问题来challenge他们，当他们黔驴技穷时，应该就会向内部技术人员求助，这样FAE就会浮出水面。至于是否能当场拿到FAE的名字，那就完全取决于我的态度是否足够强势，是否会让sales觉得耽误这一会儿，单子可能就会跑掉。
马上google几个专业得一天世界⑴的技术问题，记下来，再打电话给sales。问题一抛出，再加上我强势的作风，很快收到效果。日企被我攻破，两家公司出来三个FAE。初战告捷！！
到走廊上，点根双喜，把前面的思路以及所有细节再整理一下，越发清晰了。马上掐灭烟头，冲回办公室，这次的目标是欧美原厂。欧美企业一般来说企业流程制度比较严格，前台也不像日企这么好说话，但基本算是能进入sales这个部门。进入内部，再挖FAE就简单点了。一个小时之后，欧美企业cold call全部结束。又花了二十分钟，搞定两家总带，出来两个。。再加上之前日企的成绩，11点的时候，我已经拿到15个有效名字及联系方式，另外还顺带摸出十几个sales。
拿起内线电话，拨给Andy：“你好Andy，我是Jacky。现在已经出来15个有效名字了，我们是不是先沟通一下？”
Andy明显在电话里有点卡住，估计没想到我这么快出结果了，停顿2秒，马上说：“15分钟后会议室见，我先看一下系统。”
午饭前，Andy和我仔细沟通了CC⑵的情况，问我为什么确定这些人就是FAE。我就把来龙去脉，怎么个操作手法，讲了一遍。
Andy：“下午我就会打电话给这些人，我会再找你反馈的。”
下午的反馈，异乎寻常地好。一方面我找对了人，而且基本找全。第二，Andy的运气也好，下午聊了一圈，竟然有4个候选人表示对职位很有兴趣。Andy通过内部通讯，给我发消息，并CC给Kathy，说暂时不用再挖了，手头这些人目前够用。剩下来就是他跟候选人，跟客户之间的事了。
下午我坐在办公室里，想来想去，觉得这件case的运气实在是好。我挖了一遍，出了15个人，Andy又从15个人里找到4个有兴趣的。
两个礼拜之后，这张单子就基本close了，客户从5个候选人里挑了一个。候选人已经签了OFFER，回公司递辞呈，一个月后上班。大局已定，客户、候选人、我们都高兴。客户找到了一个很难找的职位；候选人的薪水提高了20%，且在新公司被委以重任；我们顺利解决职位，并且在客户这里一炮打响，又陆续给了6、7个新职位。为了这个case，我，Kathy和Andy又开了个小型碰头会，算是庆祝初战告捷，再review整个职位的操作过程。
Kathy：“Jacky，你觉得这次成功，最主要原因是什么？”
我：“运气！运气真得好！”
Kathy：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
我：“我一个上午挖出15个有效联系方式，Andy用了一个下午就找到4个有兴趣且符合要求的候选人。后来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，但好像2个礼拜就搞定所有面试，谈薪资福利，客户那里好像也很配合，也没把薪水卡地很死。一切都是顺顺利利。”
Kathy和Andy对视一下，都哈哈大笑。还是Kathy讲话：“成功的原因不是运气，是努力。”
Kathy继续：“这个case在接到之后，我们三人就开了个Kick Off Meeting，明确分析到了这个职位的难点，并制定了相应的步骤及解决办法。你在CC之前，已经自己动脑子想过可能会发生的状况，并通过日企来准备。在方案和技巧都已经成熟的情况下，再对欧美企业做深入挖掘，自然水到渠成。至于Andy这里，他和候选人以及客户沟通很顺利的原因在于，他对这个职位，乃至整个行业都作了大量的事先调查。他能很快切入重点，并准确把握候选人及客户的心理。所以他才能在中间游刃有余，有的放矢，快速推进。总而言之，由于你跟Andy两个人的用心，这个case才能顺利结束，并非运气。”
Kathy滔滔不绝，终于说完了。我内心起伏，被人认可，总归是件高兴的事。我把成功的原因归结于运气，人家把成功的原因归结于努力，技巧。她善于总结，善于把琐碎的事情按照条例来组织并找到规律。这就是我和Kathy之间的一个差距。
Andy把话头接过去：“这张单子还没完全结束，候选人一天没上班，我们一天没收到钱，就不算成功。接下来的事情我会继续follow。Jacky，你的表现很好。客户又给了我们几张case，其中就有sales的，按照你之前CC的情况来看，已经有相当人选了，这张估计比较容易成功。其他几张单子，我已经交给Kathy，CC如何安排，你听你leader的安排。”
Kathy：“宜将剩勇追穷寇。Jacky，把这家客户的单子当成一个项目，整合操作，具体情况我会再和你沟通。”
接下来的时间里，我完全沉浸在这个客户的职位里。我也晓得，公司在招我进去的时候，还是有点顾虑的，我要做的就是以自己的表现来说明一切。
一个月后，我该做的工作全部结束，Andy这里也已经成了2张单，还有3张还在进行中。形势一片大好，不是小好。
时间很快，在这里已经过了2个月了，眼看就要到“五·一”长假了。4月29号下午，老板召集大家开了个会。会上宣布两件事，第一，Kathy要去休产假了。第二，Jacky的试用期 提前结束，“五·一”后转入正式编制。
这两件事，我之前都已经知道，都是Kathy跟我提前讲的。大家觉得我可以把research这一块的工作独立承担了，那Kathy也就可以安心休假了。Kathy那时候的身孕已经有8个多月了，看她每天挺着个大肚子来上班，的确蛮作孽的。也很佩服她的敬业精神。下班前，Kathy又找我碰了个头：“Jacky，我去休假这段时间，你可要好好表现。你是我亲手招进来的，可不要让我失望。你也不想我挺着个大肚子再赶回来救火吧。”
我：“嘿嘿……你放心吧，定不辱使命。”
Kathy又说：“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，可以和Andy沟通。他很专业，跟我的关系也很好，只要有可能，他都会帮你的。”
我：“晓得了。”
晚上老板安排所有员工一起吃了顿晚餐，一方面算是庆祝长假，另一方面也算是为Kathy饯行，祝她一切顺利，并讲好，月子结束后，大家再一起去看她。最后老板宣布，明天是长假前最后一天，大家自行安排手边的工作，要是没什么事，可以早走。他明天就不进公司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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⑴一天世界：前面说过，就是“一塌糊涂”的意思。
⑵CC：“cold call”的缩写，指“冷不防的电话”或“陌生的推销、客户电话”。
桌台上面见真章
第二天中午，吃过午餐，大家明显都没什么工作状态了。有外地的同事，已经准备回老家了。我还是老老实实坐在格子里，上网看看新闻。Andy坐在我隔壁格子里。我起身倒水的时候，发现他正在看一段斯诺克的视频，Higgins Vs Hendry。Hendry打了个超强的刹车球，红球落袋，母球吃底案一库，弹起来也一点点，叫到勒克。Andy一拍桌子：“则球可以啊，哪能打哦！”我就随口接了句：“强烈高杆刹车。”
Andy马上抬头看看我：“高杆也可以刹车的？”
我：“只要高杆够强，推力够大。皮头和母球接触时，要短促，暴击。”
Andy：“你打的出？”
我：“我肯定不行的，这算是大绝招了，伐是大BOSS级哦发伐出哦。”
Andy也是上海人，在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，也会开开上海话。
Andy明显眼睛发亮了，问我：“下午有事体伐？出去弄两盘？”
我们在公司旁边找了家球房，台尼很好，球也很好。Andy问我：“阿拉哪能打？”
我：“打盘钱好了。”
Andy：“好，先打两盘再看情况。估计侬要放我分哦。”
我：“伐要瞎七八搭⑴，撒宁放撒宁还伐晓得了。”
Andy哈哈笑笑：“各么我先开了。”
开球前，他先在桌上推了两杆母球，找感觉。然后把母球拿过来，开球。标准的高杆右赛，四颗星，母球吃底库后，稍微弹起一点点，停在三分和四分之间的区域，母球离库边不足一颗球的距离。红球堆左侧散落出一颗，但正好被三分球挡住。
高手啊！！我心里惊呼。看这个开球就知道了，行家伸伸手，便知有没有，不可大意。我把母球向左边推，吃两库后，轻轻贴在球堆下方。Andy看看我，走到球桌旁，伸手轻轻敲了敲桌台，表示好球。
你来我往，大家都不敢大意。我展开平生所学，锵锵与他打个平手。打弹子的时间过得很快，特别是双方实力差不多，全神贯注的情况下。当一局结束，我们正在休息，点评刚才球式时，服务员过来：“两位要点晚饭吗？”
原来都已经7点了。我们整整打了6个小时，浑然不觉。Andy看看表问我：“今朝要么结束伐？一道出去切眼。”
我：“好，肚皮真哦饿了。”
在小饭店里，andy问我：“侬打弹子几年了？打了伐错啊。”
我：“初中开始接触全色半色球，打打白相相。真正开始打斯诺克是上班后，大概5年左右。”
Andy：“各么有宁高⑵侬伐？”
我：“么，野路子。收集了很多斯诺克录像，了该窝里一嘎头研究。周围还有几哦朋友，也欢喜打，没事出来切磋切磋。”
Andy：“怪伐得看侬有辰光伐稳定，水平忽高忽低。我当时就估计多数是野路子出来哦，哈哈。”
我：“是哦，的确伐稳定。各么侬呢？撒地方学哦？”
我：“李*晓得伐？”
我：“老早哦斯诺克国家队选手？上海宁。”
Andy：“就是伊。我老早跟伊学过一段时间，算是基础打了比较好伐。”
我：“名师出高徒，呵呵。”
Andy：“撒高徒啊，李*哦灶斯都被我坍光了⑶，哈哈哈哈……”
喝了口啤酒，Andy又问我：“长假有安排了伐？”
我：“么安排。”
Andy：“有兴趣去参加斯诺比赛伐？”
我：“啊？比赛啊？我从来么参加过。撒比赛啊？”
Andy：“**商学院晓得法？”
我：“晓得啊，号称上海最好哦商学院。”
Andy：“就是伊拉组织哦，大部分选手是里厢哦学员，讲师，还有一部分合作单位或者朋友。我已经报名了。侬各水平笃定⑷可以参加，而且是前6名哦水平。”
我想了想，觉得这个事情不光是兴趣爱好这么简单，就问：“参加比赛是伐是还有其他目的？我要是去参加，最好能晓得事体哦来龙去脉，才好配合侬。”
Andy：“哈哈，Kathy眼光的确伐错，招了哦聪明宁进来。”
我只好配合傻笑。
Andy：“这家商学院，就是个很有质量的关系网，里厢交关⑸学员将来可以成为阿拉哦候选宁，或者客户。趁各趟比赛，大家拉近拉近关系。”
我：“拿了名次有撒奖励伐？”
Andy：“有只奖杯。侬想要撒？美女香吻啊？”
我：“要是有，我也伐拒绝，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Andy马上拨通主办方电话，软磨硬泡了一会儿，才把我的名字加进去。临分手前，Andy关照我：“明朝着装一定要正式，阿拉是代表公司形象哦，晓得伐？”
我：“有数了，就算球伐专业，至少穿衣裳还是专业哦。”
到家后，开始擦皮鞋，烫衬衫，烫裤子。老头子跑进来看看：“侬组撒？明朝去谈朋友啊？”
我：“明朝有则斯诺克比赛，要穿了整齐哦。”
老头子：“侧那，工作伐好好叫做，伐务正业倒是起劲来。”
我：“各比赛也是为了工作。”
老头子：“当拿亚伐懂啊？伐要寻借口了，白相就是白相。”
我也懒得跟他解释，老人家的思路跟我们不一样的，解释不通。
第二天起床，开手机，一条短消息进来了，是Kathy的：祝你比赛拿个好成绩回来，不要让我失望哦。看来她和Andy之间的关系的确蛮好，这么快就知道了。我回了条：I will try my best。
按照约定的时间，到了球房门口，Andy已经到了，对我讲：“再等一会儿，老板和Cici也会来。”Cici就是我们的前台美女。
这下场面搞大了，Tony亲自来压阵。我们抽了根烟，Tony和Cici也到了。他们是一个方向的，Tony开车带Cici过来的。Cici看见我们就开玩笑：“两位帅哥，今天哈帅呀，比上班腔调还要好。”
我笑笑，没说话。
Tony：“Jacky，不要有包袱，按照平时水平发挥就好。”
我点点头。
Tony又对Andy说：“我们先进去吧，你把那两个人先给我介绍一下。”
进入赛场，Tony和Andy忙着去到处打招呼，发名片了。里面人很多，我看了看，只有1/3是选手，其他人都是打着助威团名义进来，行BD（业务开发）之实的人。还有自助饮料，看样子就像个高级的社交场合。
我谁都不认识，也不想去认识。自己找到主办方，拿号码抽签，签到。再回到指定休息区，拿出枪棒，仔仔细细擦一遍，再修修皮头。
Cici问我：“这根球杆是不是很贵啊？”
我：“100块。”
Cici：“比我想象的便宜很多嘛。”
我：“呵呵，这是几年前从球房里买的公杆，很便宜的。”
Cici：“我看人家的球杆，还有外面的盒子，一看就是很贵的，你连个盒子都没有，就是个人造革的袋子啊？”
我：“平时在家里是吊起来的，出来才用这个袋子。”
Cici：“你要是拿了冠军，让老板给你买个新的盒子吧。你拿这个人造革袋子很土的，背在身上，像人家老阿姨打木兰剑的。”
我：“……”
一共十名选手，分上下半区。各自半区打交叉循环赛，两个半区的第一名再争夺最后的冠军。我和Andy正好被分在不同半区，不晓得是抽签抽来的，还是他们暗自运作的。
半区内的比赛都是三局两胜，冠军争夺战是五局三胜。选手之间的水平参差不齐，也没什么让分，上来就开打。我这个半区似乎没什么高手，到下午三点钟，我已经打完半区全部比赛，顺利拿到第一名。Andy那个半区也进入了最后一局，是一个老外对一名商学院的学员。Andy就是输在这个老外手里，被淘汰的。
但我仔细观察过，Andy输得有点莫名其妙。他的水平应该在老外之上，但有几次关键球处理却出现明显的低级失误。不光Andy，还有另外一名选手也是，明显对这个老外有故意让分之嫌。现在这个选手，明摆着就是要来赢的，打得很认真，但可惜实力不济，最终还是败下阵来。这样，两个半区的第一名都已经产生，就是我跟那个老外。主办方宣布成绩，并休息半小时，再做最后比赛。
休息时，我们公司四个人凑到一起。Tony：“Jacky，打得不错。拿到分区冠军了。成绩已经很不错了，够了。”
我心里一沉，这算是Tony在豁领子⑹吗？暗示我也要像Andy那样故意输球？
我抬头，看看Tony，又看看Andy，问：“决赛该怎么打？”
Tony似乎在考虑该怎么回答我，Andy马上插话：“该怎么打就怎么打。”
我和Tony都同时盯住Andy，都是疑惑，只不过我跟Tony的疑惑不一样。Andy喝了口饮料，很轻松地说：“比赛已经打到现在这个程度，我们该做的都做了。再说，Jacky只是个新人，万一他打掉J.P.也无所谓。而且Jacky作为新人拿冠军，对我们公司来讲，也是个免费宣传的好机会。再讲回来，J.P.也不是庸手，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。”
Tony想了下，拍拍我的肩膀：“Andy说得对，比赛嘛，就是要公平公正。Jacky，努力去打，争取拿个冠军回来噢。我们都为你加油！”
这个叫J.P.的老外，在主办方介绍选手的时候，我知道他是某家外资石油公司在大中华地区的VP（副主席），Andy及其他选手故意输球，估计都有讨好的意味在里面，或者说就是想日后做他生意的。不过Tony既然发话了，那我也就索性装糊涂到底。我管你是哪路神仙，有本事球桌上见高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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⑴瞎七八搭：就是“瞎说”。
⑵高：“教”的上海话读音。
⑶李*哦灶斯都被我坍光了：“坍灶斯”也就是“丢脸”。
⑷笃定：“肯定的、稳的”，也有“胸有成竹”的意思。
⑸交关：“许多”的意思。
⑹豁领子：上海人称“给暗示”为“豁领子”，同样接到暗示并做回应的称为“接领子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