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看不懂!!!
这些我会
兜兜的烦恼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7-27 00:54 编辑我:走,跟我走。
兜兜:去哪里?
我:去我家。
兜兜:算了,我绝对没脸见你老头子。
我:侧那,老头子对你比对我好,他晓得你今天回来。他跟我讲过了,要是愿意,就去我家吃饭。
兜兜看牢我,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看牢我。看得出,他在很用力道屏眼泪水,最后还是没屏牢,又哗哗流了。
过了半天,兜兜终于稳住情绪了,才开口:“我想先去打浴⑴,弄弄清桑⑵再去你家,见你老头子。”
在浴室里泡了半天。我们就一根接一根抽烟,我不晓得该不该问他在里面的事,他也不怎么说话。估计是在里面时间太久了,性格有点自闭。时间长了,可能会好。
吃晚饭的时候,老头子没怎么多说话。拿了瓶剑南春,三个人对喝。兜兜倒满一杯站起来:“亚索⑶,我先敬侬。”说罢一口干了。又说:“亚索,是我当初伐争气,辜负了侬,当兵么当成,反而去吃官司了。”
老头子咪了一口,帮兜兜捡了块红烧肉:“出来就好,出来就好。老早哦事体伐要提了。出来就好。”
晚饭吃了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。兜兜和我们都不知道说些什么。兜兜告辞的时候,老头子也没挽留。
我陪兜兜去五角场一家旅馆开了间房,坐在房间里抽了几根烟,也告辞了。我知道,白茅岭改变了我的好朋友,这四年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,他不肯说,我也不会主动去问。都是大人了,每个人都会在心里给自己留一块只属于自己的地方。兜兜的心结和隐秘在白茅岭。我的呢……也只有我自己知道,我们都不愿说,也不愿别人来问。
第二天下午,收到兜兜的短信:这是我的新手机号码,我要出去办点事,可能要几天。办完后再联系。
我心里一紧,马上回他:别做傻事。
他马上又回过来:放心,没事的。
礼拜五下午,兜兜拨了我的电话:“晚上有空吗,找你喝酒。”
我:你的事情办好了?
兜兜:办好了。
听得出,话语还是蛮轻松的。我的心里也轻松了。晚上还是在五角场的旅馆里,我们买了啤酒,熟菜。对喝起来。
我:告诉我,这几天你到底去干什么了?
兜兜笑笑,从旅行包里拿出个牛皮纸大信封,哗啦啦把里面东西倒在床上。钱!血血红的人民币,一共十捆。兜兜看看我,知道我在等他讲下去。
兜兜:我进去的时候,组织答应我,只要一个人抗牢,就给我一笔钱。我现在出来了,钱也该给我了。
十万块,四年监狱换回来的,或者说一辈子的污点换回来的。
我: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?
兜兜:还不晓得。那帮人我是不会再联系了。想靠这点钱做点小生意,混混日子。我这种人,坐过牢的,又么文化,不会有单位要的。
我听了心里很酸,我虽然也混得很差,但至少有家里人,有一份工作,还有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前途,至少可以为之奋斗。但兜兜呢,一步差,步步差。他连前途在哪里都不晓得。我要为我的兄弟做点什么。想来想去,能帮到兜兜的只有一个人,就是阿大,我阿哥。毕竟警察做了这么多年数,路道总归有一点,再讲兜兜是从里面出来的,本来就跟警察什么的脱不了干系。
我:阿大啊,我想寻侬帮哦忙。
阿大:撒事体?
我:兜兜出来了。
阿大:听说了。
我:侬能伐能帮伊寻份桑活做做?有事体做,宁就稳定点,伐会再去做戆事体了。
阿大沉吟了一下:侬叫伊明朝夜道八点钟到我窝里来。
我:伐要光是谈谈噢,侬要帮伊解决问题哦。
阿大:晓得了,侬伐要多罗嗦,叫伊来总归有事体哦。么事体我又伐请伊吃饭。
各记我心定了,阿大是哦老稳重哦宁,么把握哦事体是伐会轻易答应哦。
第二天晚上八点,我跟兜兜准时到了阿大家里。
兜兜拿出一条中华,摆了茶几上。
阿大看看香烟,讲:“侬送我香烟么意思哦,侬是阿伲⑷朋友,我是看了阿伲面子上。”阿大做警察做惯了,侧那,随便帮撒宁讲话都是各副冷冰冰腔调,当然,对领导可能伐会。
兜兜看到阿大明显有点怕,一方面他是刑满释放,跟公检法是对立面,还有一方面,阿大从小就帮我们摆平很多事情,对阿大是又敬又怕。
阿大当场撕掉香烟包装,抽了一包出来,其他的又推回兜兜面前。
阿大:“侬哦心意我领了,拿一包意思意思,其他侬拿走。”
兜兜还想解释一下,阿大眼乌子⑸一弹⑹,兜兜吓得不敢出声音了。
阿大自己点了根大红鹰,开口了:“阿拉抓紧辰光,我有桩桑活可以让兜兜试试看,不过就看侬肯伐肯了。”
我跟兜兜都屏息凝神,听伊继续讲。
阿大:我哦管区里有一家FL要关门了,老板了该寻宁接盘,侬要是肯,就接下来。
“侧那,各算撒生活!”我立马跳起来。
阿大伐响,继续抽烟。
兜兜想了一下,很短的时间。马上拉老我袖子管⑺:“阿哥,侬各是拔我一条路走,我做!”
我戆特!!
阿大:只要侬了该我规定哦规则内做生意,保侬么事体。至于是伐是发财,我伐管。
兜兜点点头。
阿大继续:“侬身边有多少钞票?”
兜兜:一共十万。
阿大:伍万就够了。再问侬一遍,肯做伐?
兜兜:肯!
阿大:肯按照我饿规则来做伐?
兜兜:肯!
阿大:好,我拿FL老板哦电话拔侬,明朝侬打电话拔伊。其他事体就伐要管了。侬只要报名字就可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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⑴打浴:“洗澡”,上海话里和“洗”有关的动作都可以读作“打”。如“打头”、“打节”(洗脚)、“打米孔”(洗脸)。
⑵清桑:此处是“干净”的意思。
⑶亚索:前面说过“亚”既是“爸爸”,但这个词语比较特殊,是偏正结构,重点强调的是后面的“索”。上海话称“叔叔”为“索索”或“阿索”。“亚索”就泛指与父亲年龄差不多的男性。
⑷阿伲:“伲”在上海话中表示“二”,此处是“老二、行二”。
⑸眼乌子:“眼珠子”。
⑹弹:“瞪”,上海话里有个词语叫“弹眼落睛”,意思也是“瞪大了双眼”,形容眼睛快从眼眶里掉出来的样子,非常吃惊。
⑺袖子管:即是“袖子”,后面加个“管”是表达习惯。 有来了啊~~
兜兜当起了发廊老板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7-27 14:02 编辑跟FL老板见面,是我陪兜兜一起去的。四十多岁,黑黑瘦瘦,候了腰,看上去就不像块好料。老板看看兜兜,开口第一句就是:“朋友刚出来?”
我跟兜兜都呆牢了,兜兜:“是哦,侬哪能晓得哦?阿哥告诉侬哦?”
老板嘿嘿笑笑:“我都是三进三出哦宁了。经历多,看了多,自然就晓得了。”
三进三出,侧那,开FL哦果然都是各票里⑴货色。兜兜将来……
老板:“阿拉先看看房子伐。”说罢在前面带路。
FL蛮大的,前面一只收银台,两排沙发椅,大概十二,三个平方。沙发椅上东倒西歪坐了八、九个小姐,其中有几个倒也颇有点姿色。看我们进来,媚眼乱抛。可能她们也晓得这爿店要盘出去了,抛媚眼的应该还是想留下来继续做的,先给将来的老板留个好印象。
后面墙壁做隔断,只留下一个人的位置进出。打开门,豁然开朗。靠左面是一条走廊,右边大概有七八间小房间。打开小房间门看看,四五个平方,一张床,一只床头柜,一台空调,墙壁上全部打了护墙板。门关起来,就是个独立,密闭的空间。
老板:“朋友哪能?装修了还可以伐?了该FL里,阿拉绝对也算豪华精装修了。哈哈。”
兜兜跟我都点点头,没多说。也没什么好说的。我们对这行都不熟,没撒发言权,就是感觉上还蛮清桑的。比想象中感觉要好。
老板:“来,跟我来,还有哦地方拔拿看看。”
走廊到底,有一排壁橱,拉开中间一扇门,里面是空的,还有一扇门。钥匙打开,竟然是隔壁鸡公煲厨房!!我侧那!!
老板:“哪能?胡志明小道⑵!哈哈。关键辰光就能发挥作用了。”
我跟兜兜看得目瞪口呆,这就是传说中的做事要专业吧……
看完店面,我们三个人坐在一家茶坊里,谈细节问题。老板对服务员讲:“泡三壶最好哦铁观音来。”又转身对我们讲:“今朝开心,我来买单。”
兜兜也不绕圈子,直接问:“这家FL,一个月毛利多少?”
老板:“朋友侬只要做了太平,一个月两到三粒米,伐是问题!”
嘎许多啊?!我心里暗自感叹,就算老BY讲话打折扣,1粒米总归有哦咯。捞偏门⑶就是能发财啊。
兜兜:“撒叫做了太平?会的有撒些事体?”
老板:“管牢侬哦单位有工商、卫生、街道、居委会,最重要就是老派。只要搞定老派,其他都是小问题了。朋友侬后头有靠山,就更加伐成问题了。嘿嘿。”
兜兜也笑笑,我心里有个词语冒上来,黑恶势力保护伞。
老板继续讲:“我店里所有东西,包括空调,全部送把侬。几哦小娘皮⑷,看侬本事。去留自愿,我也不好去强迫伊拉留下来做。”
兜兜:“等些侬帮我再介绍一下,撒宁手里有老客头哦,撒宁刁,撒宁桑活清桑。”
老板:“么问题。还有啊,我各门店哦租金还有2哦月到期,我已经预付了,也送拔侬。就当阿拉有缘分,送侬哦宁情。”
兜兜:“侬嘎客气,我倒有点担心了,侬为撒嘎急了要走?既然生意嘎好,再做两哦号头拔我,伐是蛮好嘛?”
我心里想,兜兜了该里厢四年,倒是么登⑸戆特。我也有同样疑问。
老板:“小兄弟脑子满清桑,哈哈。我实话告诉你,多做两个月,再多赚几万块,对我已经么撒吸引力了。我赚够钞票了,我要去做其他事体了。早点结束,我也早点轻松。”
后来,我们跟老板约好,三天之内给答复。还没出茶坊的时候,阿大发给我一个短消息:“让兜兜晚上来找我,你就不要来了。”
我还在考虑怎么回他的时候,第二条又进来了:“这件事你以后少参与,知道越少对你越好。”
兜兜与阿大面谈后,为了低调起见,我们没约在外面饭店或茶坊,还是在他住的旅馆见面。见面我就急问:“帮阿大谈了哪能?伊哪能港?”
兜兜就把刚才两人见面的情况转述给我。
兜兜:“阿哥,帮老板谈过了,感觉还不错。想再听听侬哦意见。”
阿大:“各老板生意做了伐错哦,宁也比较上路⑹,登了我哦管区嘎许多年,基本了解。伊看了我哦面子上,伐会帮侬瞎港。”
兜兜:“哦,各我心里就有底了。”
阿大:“既然有底,就尽快定下来。”
兜兜:“好哦,嗯……”
阿大:“有撒就港。”
兜兜:“阿哥,侬上次港,要按照侬哦额规矩做事体,我想问问是撒规矩。我也好心里有哦底。登了里厢辰光特长,帮社会有点脱节。”挠挠头,又接着说,“只要阿哥侬港,我全部照办。侬是我哦贵宁,虽然我么读过撒书,但是我晓得知恩图报……”
阿大盯牢兜兜穷看,看了兜兜寒毛凛凛,突然哈哈大笑:“侬只小戆度⑺,以为我问侬要钞票啊?!哈哈哈哈……”笑了一会儿,好不容易摒牢,看着满脸疑惑的兜兜,继续讲:“侬伐要来帮我谈钞票哦问题,谈也伐要谈,以后也伐要再谈。懂伐?”
兜兜:“……”
阿大:“以后提也不要提,记住了吗?我是看了阿伲哦面子上帮侬。钞票我伐要,但是规矩今朝要讲清楚。”
兜兜不敢讲话,只好继续听下去。
阿大:“我哦规矩很简单,只有三条。第一,了该社区里太太平平,伐要砸事体⑻出来。宁嘎寻侬麻烦,小麻烦,情愿出点钞票,吃点小亏,解决特。大问题,我会帮侬解决。”
兜兜:“好。”
阿大:“第伲,我撒辰光叫侬关门侬就关门,撒辰光叫侬开门再开门。听我指挥。”
兜兜:“么问题。”
阿大:“第三,原则上,侬各爿店就是哦飞机店,只许小浆糊,么大浆糊。侬要是平常听话,我就伐会一直来管侬。”说罢,看看兜兜,嘴里一字一句说,“懂伐?”
兜兜马上会意,立起来:“阿哥,我懂哦。我全部懂了。”
阿大:“懂就好。要是伐听话,我随时关特侬爿店!”说这句话的时候,声色俱厉,几乎是咬牙切齿。
兜兜从阿大窝里出来的时候才发现,后背已经全都湿掉了。
我:“各么侬都想好了咯,真哦准备做FL老板了?”
兜兜:“也么撒好想哦了,能做FL老板蛮好了。再讲,收入伐错,可以了。”
我:“既然都想清桑了,我也么撒好港了。希望兄弟侬发财。”
兜兜:“干!”
我:“干!”
杯中酒,一饮而尽。兜兜接下来就去办接盘的一些具体工作了,且按下不表。
礼拜天,阿大带了老婆,小宁来看老头老娘,来吃饭。吃好饭,阿拉两兄弟了该我哦小房间里抽烟,吹牛皮。
阿大:“侬是伐是觉着兜兜做FL伐好?”
我:“有点。FL总归伐是撒好生活。”
“嘿嘿。”阿大笑笑,“侬港港看,伊能做撒?”
我语塞,还真不晓得兜兜能做撒。
阿大弹了弹烟灰,继续讲:“兜兜各种宁我看了多了,从小么亚娘管,年纪轻轻就进去,关几年再放出来。出来之后撒都伐会。要技能么技能,要钞票么钞票,要路子么路子。哪怕出来哦辰光想了再清桑,撒哦绝对伐会再跟老早哦宁接触,各都是子嘎骗子嘎哦。”
我听得出神,牡丹烧到屁股才觉着。
阿大发了根大红鹰把我,又讲:“最近一直抽牡丹啊?”
我有点窘迫:“现在哦生活钞票帮老早差伐多,但是要一直跑出去,开销比老早大了。”
阿大:“侬子嘎生活上多上上心,既然从老单位辞职出来了,就争取混出点样子来。”
我:“哦。”
阿大:“还是帮侬港港兜兜哦事体。像伊各种情况,如果么宁约束,早点晚点还是走回老路。还伐如登了我手下头,各算是拔伊一条活路,侬懂伐?侬也伐想兜兜再进去哦咯。”
看来阿大对问题的分析比我透彻得多,也实际得多。不得不佩服啊。
阿大继续讲:“开FL各桩事体侬就伐要多参与了,毕竟伐是撒光彩事体。我也会以后少帮伊直接接触,有撒事体,会得叫我手底下社保出面。动静闹了特大,对我么撒好处。侬关照伊,太太平平哦,伐要砸事体。我还是各句闲话⑼,要帮伊开,分分钟哦事体,要关特伊,还是分分钟哦事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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⑴各票里:还有种写法是“一票里”,形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,一模一样。
⑵胡志明小道:FL小姐躲避监察部门的特殊通道,有调侃之意。
⑶捞偏门:“旁门左道”,不做正经生意。
⑷小娘皮:市井流氓称呼小姑娘口头语,可以参考金庸先生的《鹿鼎记》。
⑸登:在此处为“蹲(监狱)”。
⑹上路:形容“十分仗义”。
⑺小戆度:“戆度”在上海话里就是“傻瓜”的意思。
⑻砸事体:“惹是生非”。
⑼闲话:意思就是“话”,“上海话”在上海人口中就是“上海闲话”。 这个到很有趣哦~~
临行出差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8-29 02:18 编辑兜兜的事情我能帮忙的也就到这里了,我还要面对自己的工作。
最近跟老王倒是跟了蛮好,针对我的事情越来越少,做他跟班,倒还真的学到一些做生意的知识和窍门。有时候还到楼下,坐在老李旁边,帮他接接电话,做做报价单什么的。总而言之,比以前跟老刘开心多了。
老王只老甲鱼哦面孔总归像面瘫一样,么撒表情。就算有表情,也是阴笑,奸笑。老李是个好人,碰到问题问他,总归是耐心回答,的确像个师傅的样子。
小曹越来越忙,所有的生意都会轧一脚⑴进来,轧进来的时候就说是老板的意思。既然是老板的意思,那其他人也就么撒声音了。有时候也不坐班,到了下午,跟老板一前一后走进来,进来的时候总归是红光满面,大声跟所有人打招呼。
老实讲,我越来越不喜欢小曹的样子了,他的表现,让我想到以前军队打仗,总归会有个监军的官,不管打仗,只管监视将领。监军通常由太监担任。老李也不像小曹说的那么可憎,反而对老李的感觉很好。难道是小曹对老李的认识有偏差,或者老李发现公司的新动向,收敛了?
我可管不了这么多,谁能交我本事,我就跟谁学。用心学习果见成效,开始可以独立操作一些单子了,跟外面的供应商和分销商也熟了。可以自己在外面找资源搬砖头了。
又过了2个礼拜,有天上午,老王对我讲:“小姜,今晚准备点生活用品,明朝跟我出差去浙江兜一圈,要一个礼拜。”
我:“还有撒宁?”
老王:“就阿拉两嘎头。哪能?侬还准备带拿女朋友啊?”
侧那,老BY搓宁⑵蛮凶哦,心里讲,我要么带拿女儿一道去哦。
临出发前,小曹向我面授机宜:“各次跟老王出去,多看少讲,看看他跟哪些客户出去,有撒特别现象。”
我领命而出。
公司配了司机,轿车,一路无话,向第一站,慈溪进发。那个时候去慈溪很辛苦,从上海出发往宁波方向走,绕过杭州湾才到。路上开了将近5个小时。前几年一直说要造杭州湾跨海大桥,桥对面就是慈溪,不晓得现在造好了伐。
在慈溪,我们其实就只有一个代理商,但这个代理商很奇怪,每次要货全是非标产品。非标的东西嘛大家懂的,首先库存很少,或者说根本没库存。有些获还需要从海外原厂走海运或空运进来。第二,由于以上原因,价格都很辣手⑶。但这家从来不嫌贵,有一次老王想试试他的弹性,利润打到300%,但对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,直接电汇就过来了。
老王一直想问他的产品到底是卖给谁?他背后的客户应该是个很有立升⑷的。但他始终不肯透露。这次去慈溪的目的就在于摸清对方的底,直接客户我们是不会去抢的,第一未必抢得过来,这家代理商和客户的关系明显非同寻常。第二,就算抢过来,凭我们的关系也未必能有以前这么好的利润空间。
快到代理商店里的时候,老王很严肃地对我交待了了四字箴言:少讲多听。
侧那,跟小曹交待的一模一样啊。到底你们谁是谁师傅啊,还是都是老板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。
跟这家代理商打交道的时候,我才是真正认识到老王的深厚功力。聊了一个小时,两人距离马上拉近,而且对方也很爽快告诉我们他的最终用户。原来是家军工单位,怪不得不在乎价钱,而且全都是非标的。最后双方在极其友好和坦诚的气氛下充分交换了意见,并达成以下共识:
1、以后这家最终用户的所有采购产品均从我们公司入货。
2、代理商负责把他们的需求在扩大,并提前3个月给我们非标产品采购清单。以便我们准备库存,降低成本。
3、我们把自己的利润控制在100%,至于加给最终用户多少,代理商自己看着办。但本着放长线钓大鱼的原则,建议他也控制在100%左右。
4、如果最终用户允许,我们负责找原厂的技术支持,甚至市场部高官出面,由代理商带领,下基层慰问。
这四条里面,其实包含了两个关键因素:1、代理商能搞定客户,同时信任我们。2、我们能搞定原厂,同时信任代理商。
搞定的问题都好办,毕竟工作是人在做,而不是流程在做。(说到这里,有个经验和大家分享一下,有很多朋友在和外企打交道的时候都抱怨,外企的流程太复杂,太漫长。越是大的外企,越是跟以前国企一样,批一个供应商资质要费半天劲,还要入什么vender list。但是我想说的是,流程是由人来控制的。关系到位。流程就快,就简单。因为很多内部工作,你的接口人会帮你搞定。关系不到位,流程就慢,就复杂。所有事情,对不起,按流程来,我说了不算,我上面还有老板呢,老板上头还有大老板呢。人是万能的!!)
信任问题就难讲了,只能说在利益均沾的前提下,大家还是能互相信任的。
我暗自思量,老王的实力深不可测,他跟老板非亲非故,却能在这个公司做到二把手的位置,的确有过人之处。今天跟代理商谈判,应该是小试牛刀了,接下来的几天里,我很期待他还能再教给我点东西。
第二天的安排是上午去余姚,见三家客户,午饭后赶到宁波。宁波是最后一站,但是要逗留四天。宁波是我们公司在浙江地区的最大客户地,比杭州,桐庐一带还要多。上午三家客户见面,老王的状态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,过五关斩六将!绝对通畅,绝对OK。三家客户带来三张新的大单。谈感情一小时,谈合同十分钟。拿到合同就走。决不耽误。第三家谈完,已经到了十一点,客户本想招待午餐,但老王婉拒。出来后,大家心情都很舒畅。驾驶员看老王高兴,就试探问问:“王总,中朗相⑸大家切⑹顿好哦伐?今朝事体顺利,大家开心。”
老王皱皱眉,看看表:“算了,抓紧时间赶去宁波,到宁波之后我请大家吃海鲜。”
驾驶员有点伐开心:“老王,一顿饭能有几钱。我帮小姜是跟老总出来哦,再讲车轮滚到现在,我肚皮真哦饿了。”
我心里想,驾驶员各BY绝对属于拎伐清,跟老王出来还怕没饭吃?!先把老王服务好,他高兴了,我们才有海鲜吃。他光火,我们只好吃拉面。戆卵乌子!!
老王果然发彪了:“娘CB,侬也晓得我是老总啊?!我关照侬,了改外头就要听我哦。我现在命令侬,马上发车去宁波,半小时到。到了宁波寻家面馆,吃拉面!”
娘CB啊,一只阿污卵,一只老甲鱼,真哦要吃拉面啊……
驾驶员闷特,乖乖上车,发动。坐了车上,有点尴尬。大家都伐响。好哦,拿都伐响,我来响。
我坐在副驾驶,摸出双喜,先掼拔老王一根,再拔驾驶员一根,最后子嘎点上。男人就是这样,气氛闷的时候,大家来圈烟,就好开口了。
我对牢驾驶员:“侬也真是哦,王总又伐是抠抠索索⑺哦宁,阿拉先到宁波,事体先做好,老王伐会亏待阿拉哦。”又转过脸对老王讲:“老王,驾驶员只是肚皮饿了,伊跟牢阿拉跑,阿⑻切力⑼哦。”
驾驶员也讲:“对伐起王总啊,我侧那大概是饿昏头了。刚刚瞎七八搭⑽了该,侬伐要动气。”
老王不理他,转过来看看我,用香烟指指我:“侬哦小BY倒蛮会的做宁啊,做撒?打圆场啊?刀切豆腐两面光啊?黄金荣⑾是拿师傅啊?”
我跟驾驶员对望一下,无语。
老王在后面又慢悠悠扔出来一句话:“到宁波寻家拉面馆。今朝只吃拉面。那两嘎头伐许再烦我,我要理理思路。”
我侧那,真哦是拉面啊……
到了宾馆,老王一间房,我跟驾驶员一间房。老王把自己关在房里理资料,打电话。让驾驶员出去自由活动,叫我在自己房间里,随时待命,听他召唤。
驾驶员也没出去,跟我两个人坐在一起吹牛皮⑿。
驾驶员:“老王只脾气蛮秋⒀啊,说翻面孔就翻面孔。”
我:“算了,老王就是各种脾气,么办法哦。不过伊宁还是可以哦。”
驾驶员看看我,扔过来一根烟:“侬觉着伊哪能?”
我:“其他伐晓得,能力是么闲话讲。各两天侬也看到哦。”
驾驶员头凑过来讲:“听讲小阿哥准备拿伊拉帮老BY开刀啊,侬晓得伐?”
我:”我哪能会晓得?!高层哦事体,啊拉就伐要操心了。我老老实实做跟班,侬老老实实开车子,大家太平点。“
驾驶员嘿嘿干笑两下:”是哦是哦,阿拉才⒁是小脚色。“
BY抽口烟又说:“小阿哥待侬好伐?”
我:“伊帮我之间差了好几级了,领导了。”我存心答的很模糊,不晓得各BY到底算撒路道。
驾驶员见问不出什么,站起来拍拍衣服:“我先出去白相⒂了,有撒事体打我手机。”
我:“好哦。出去当心点啊,听讲宁波了该扫黄。伐要叫我到派出所去领侬啊。”
驾驶员:“**,心痒了是伐?我打包带一哦回来拔侬?”
我:“滚!”
驾驶员走后一个小时,老王打电话给我:“到我房间来。”
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
⑴轧一脚:“插一脚”,形容什么都要过问。
⑵搓宁:“搓”有“讥讽、嘲弄”之意。
⑶辣手:上海人说“什么东西比较厉害”喜欢用“辣手”来表达,但不仅限物品,也可以说人。
⑷立升:在上海话中指一个人的财富、社会活动能力、交际手腕、专业本领等,语意近似近年人们常说的“能量”。
⑸中朗相:“中午”。
⑹切:“吃”的意思,其实上海话的“吃”读音更类似“缺”。
⑺抠抠索索:就是指“抠门”。
⑻阿:表示“也”。
⑼切力:意思是“吃力”。
⑽瞎七八搭:“胡说”的意思,同类型的上海话还有“瞎三话四”“瞎港八港”。
⑾黄金荣:旧上海青帮老大,俗称上海青帮教父的杜月笙的师傅。
⑿吹牛皮:在上海人口中“吹牛皮”相当于北方人的“唠嗑”,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吹牛。
⒀脾气蛮秋:形容一个人脾气很倔、很硬。
⒁才:此处为“都”的意思。⒂白相:就是“玩”。 有的好看了~~
鸿门宴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7-28 09:48 编辑老王指指床,叫我坐下,说:“今朝亚道有哦饭局,侬跟我去。”
我:“驾驶员呢?”
老王:“伊伐要去,各宁伐来噻⑴,相比之下还是侬各小BY活络⑵点。”
我听了有点小开心。
老王继续讲:“今朝哦饭局是鸿门宴,侬要作好心理准备。”
我:“撒情况?”
老王:“亚道请一哦代理商切饭。各宁了该宁波相当有实力,阿拉了该当地要靠伊打开局面。但是伊欠阿拉公司一百多万货款还么付。今朝各顿饭就是要帐哦,但是关系伐能弄僵特。”
我不晓得说撒,就点点头。
老王:“切饭哦辰光,侬伐要多响,一切有我。侬了该场面上帮我搭搭腔⑶就可以了。记牢,多看少讲。”
饭局设在一家金碧辉煌的海鲜酒楼。我们这边两人,对方老板姓吴,也只带了个跟班,轻装上阵。事后我才知道,对方老板先跟老王沟通过,知道他只带一个人,他也就只带一个。他要是人多了,显得不和谐。人多也会反而显得他不自信,好象生怕搞不定我们,还要靠人多来撑场面。毕竟是吃饭,不是黑社会谈判。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,这些基本礼仪都是拿捏得很到位的。
吴老板大腹便便,脑门曾亮,红光满面。走路讲话都很有气势,举手投足都是个大老板的样子,一看就是个久经沙场的老混蛋。
刚一入座,吴老板就说:“王兄大驾光临,来宁波看我,很高兴啊。吃饭之前先说好啊,今天我买单,你不许跟我抢的。”
老王:“这怎么可以。吴老板对我们公司业务的支持这么大,我今天来宁波就是代表老板来的。一是专程表示感谢,二是把以前合作的情况再理一理,看看我们有什么做得还不到位的地方,希望吴老板提提意见,能继续支持我们,以后把合作进一步深化。”
老王的话里有几层意思,首先告诉你,我是老板派来收帐的,我只是个打工的,希望你别为难我。其次,以后要是想把合作继续搞搞大,先把以前的事情了结掉,把钱先结掉。
话都说得很客气,姿态也放得很低,但是谁都听得懂。吴老板装听不懂,只是一味表示热情,再三强调要买单。这时候他边上的跟班插话了:“王总,姜经理,这家饭店我们很熟的,一直是签单的。只要我们来,就肯定是从预支的钱里扣的。你们就不要再争了,再说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尽一下地主之仪的,要不然传出去,我们吴总要被圈里人笑话的。”
小宗桑两句话漂亮的,堵得老王也没话讲了。
老王只好干笑:“好好好,恭敬不如从命。”
老王虽然在笑,但是脸色开始有点发青了。我懂的,所谓吃人嘴短,拿人手软。既然对方请客,万一最后谈收帐谈不下去,我们也不好当场发作。对过⑷小宗桑开始点菜,看情况,今天这顿饭没三千块下不来。在00年的时候,四个人吃三千块,不得了啊。至少在我这个阶层来看,是不得了了。
点好菜,跟班问:“王总喝点什么酒?”
老王:“酒不太会喝,胃也不好,就泡壶茶吧。”
吴老板发话了:“泡两壶好茶,我跟王总喝茶。你陪姜经理喝酒就行了。”
跟班点点头,转向我:“我晓得的,姜经理,你们上海人喜欢喝剑南春,我们吃海鲜,配白酒,就来瓶这个好吧。”
我看看老王,老王若有若无地点了下头。我说:“好的,就来一瓶。就一瓶哦,我的酒量属于一两倒,主要是敬敬大家,哈哈。”
老王有胃病,我是晓得的,而且还蛮严重的。一般出去,跟关系比较好的客户在一起,老王基本不喝酒。一定要喝的时候,也就是拿起酒杯湿湿嘴唇,做做样子。但是今天这顿酒,看样子是逃不掉了,就看老王做样子能不能过关,或者说我接下来要帮老王挡几杯。我自己的酒量心里有数,状态好的时候,高度白酒能喝四两,如果是剑南春这样的好酒,最多能冲到五两。但五两喝好,基本也就舌头大,走路飘了。
在现实生活里,有的朋友老是讲,你别看我刚才喝得多了,说话走路好像不灵光⑸了,但是脑子不要太清桑哦,思路一点都不乱。我想说,这有个屁用!就算你思路真的很清楚,但是不能通过有效的语言和肢体动作把你的思路表达出来,就等于没用!
酒席开始,我和跟班两个都频频举杯,互敬对方老板。老板都喝茶,我们敬酒。但也就是点到为止,稍微抿一口。因为谁都不知道,接下来的形式会怎样,要把量留足。现在就实打实地喝,真正需要酒量的时候,反而掉链子了。老王一直试图把话题朝应收帐上引,但吴老板就是装傻,把话题岔开。有时候就是对方小跟班在关键时刻突然插进来敬老王,或者敬我。对方举杯,你肯定也要回应阿,不管喝不喝,这个话题总归是被岔开或者分散了。
双方就你来我往几个回合,半小时过去了,但一直没切入老王想要的正题。小跟班一直在帮他老板解围,一口一口抿,也抿了不少,我毛估估,三两有了。我基本没怎么喝,也没多说话。既然老王之前交待过四字箴言,我也不好多说,万一说坏了,还要老王来补。我也晓得自己几斤几两,在这种场合,还是以不犯错为首要目标。再说,什么东星斑,鱼翅之类的好东西,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见过,今天有这么好的机会,不吃白不吃!!
又吃了一会,还是老王先打破僵局了。转头对包房的服务小姐讲:“再拿个酒杯来。”
老王主动要喝酒了!!小跟班有点吃惊,看了眼他的老板,吴老板面沉似水,没有表情。老王帮自己满上一杯,举杯:“吴老板,你看,随便一顿便饭,也搞得这么隆重,我跟小姜两个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啊。让你破费了。来,我敬你,你随意。”
吴老板连忙拉住老王的手:“慢点喝,等等。”又对小姐说,“帮我也拿个杯子来。”
倒上酒,举杯,跟老王碰了一下,讲:“其实我也是老胃病,平时滴酒不沾。但是你王总敬的酒,我是无论如何要喝的。啥叫我随意啊,我满杯,你随意。”说罢,一仰头,干了。
老王不说话,也干了。双方对照一下杯底,代表喝光了,相视笑笑。我赶紧把湿毛巾递到老王手里,朝他挤挤眼。老王心领神会,结果毛巾,貌似不经意擦擦嘴。
这个湿毛巾是有花头的。貌似擦嘴,但实际上是把嘴里的酒吐到毛巾上。毛巾本来就是湿的,吐一口上去也发现不了。还有的人貌似豪放,喝完酒拿桌布擦嘴,其实都是一个道理。TFs以后在酒桌上发现以上情况,就要注意了。特别是每次喝完都要擦嘴的,更要注意。这算是个生活小窍门,免费传授给大家了。
放下毛巾,老王叹了口气。这叹气其实就是做秀,引起别人注意。虽说手段很低级,但只要你叹气,对方肯定会接话,问一下。比如“怎么,酒不好?身体不舒服?”等等。有搭话的,就好说下去了,也就是你主动开了个你想要的话头。
果然,吴老板问了:“怎么王总,胃不舒服?”
老王做哀怨状:“不是胃不舒服,是心不舒服。老板交代的任务完不成,回去要挨批斗的。”
吴老板哈哈大笑:“王总言重了。凭你王总在圈内的地位和能力,你们老板怎么敢拿你怎样?他供着你还来不及呢。”
老王帮自己又满上一杯,吴老板也把自己酒杯凑上来,讨了一杯。两人隔空碰了一下,各自抿了一口,老王又说话了:“吴老板,明人面前不说暗话。我这次来宁波,最大的任务就是希望吴老板高抬贵手,把货款结清掉。现在由于这笔欠费,公司的运转已经有点问题了。”
吴老板:“哈哈,怎么可能?!区区一百多万,难道会对你们公司有影响?”
老王:“货款是从我手里放给你的,当初也就是因为相信你老吴所承诺的三个月帐期,看在你的金面,以及你在宁波商圈里的影响力,我才力排众议,说服老板批的。现在已经半年了,我在公司被老板牵头皮⑹,日子不好过。”
老王这个话已经是很不客气了,意思是说,你堂堂吴老板,竟然不守信用,一笔欠款半年了,还没还。以你的身价,和在宁波地区的信誉,不应该这么做。传出去,对你的商誉有影响。吴老板明显有点不高兴了,把酒杯顿在桌上,自己点了根中华,吐了口烟才说:“我老吴的信誉没有问题。老王你去打听一下,我做生意从来没对不起别人过。”
商誉是很重要的事情,越是大商家,越是看重。讲到这个,吴老板是要有点激动了。老王马上接口:“老吴你再这么拖下去,就是对不起我了。”
吴老板:“不是对得起对不起的问题。我现在手头是有点紧,两个工程开标了。我进你们的那批货,就是用在这两个工程上的,这个你们也是知道的。只要总包商跟我把货款结了,你们的欠款也马上兑现。老王你也讲到我在这里的影响,我会赖帐吗?不可能啊,只是晚一点而已嘛!等这个坎过去了,我们以后要合作的机会还有大把,你老王还怕从我这里赚不到钱吗?”
老王也不示弱:“老吴,你说的我都能理解,但是也请你换位思考,理解一下我。这笔钱收不回来,我的日子就不好过,在公司里抬不起头。我要是抬不起头,将来谁来支持你的业务?”
吴老板手一挥:“老王,目光放长远一点。再给我三个月时间,到时候不光把这一百多万还清,我还要继续在你们这里下单,二期工程就要上马了。这又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。”
侧那,我们是来讨债的,你个死胖子不仅不还,反而要我们再多宽限三个月。以为拿一张三个月之后的空头支票过来,我们就会买账啊,当阿拉戆度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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⑴伐来噻:“不行”,上海人口头语。
⑵活络:形容人很机灵。
⑶搭搭腔:“搭腔”就是指“适时地做出回应”。有些人说“搭讪”的意思,我觉得不是,因为这个词语一般是作为被动者的行为,而“搭讪”有主动地含义在里面。
⑷对过:“对面”的意思。
⑸灵光:“好”。
⑹牵头皮:顾名思义,被人牵着头皮走,一般指“被某人控制”,有“被迫”的意思。
项庄舞剑,意在沛公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7-28 21:19 编辑这帮做生意的,根本就不是还不起钱,他们是不想占用太多的流动资金,最好的局面就是下订单采购,尽量拖帐期。等他们的钱进来,再还我们。这就是所谓客大欺店。
我忍不住要插话了,先给自己倒满一杯,遥空对吴老板敬了一下,干掉才开口:“吴老板,你这种讲法就不对了。我们公司毕竟是小本经营,经不起这么折腾。对你来说,一百万真的是九牛一毛,你早点给我们,我们也好回去交差。”老王在边上沉默,我知道他默认我这的做法了。他们之间的话已经说僵掉了,索性由我这个小册老来继续。
既然老板允许,我就继续发挥了,“吴老板,为了你跟王总之间的友谊,也为了以后你们之间更好地合作,这一百万,就当是给我们个面子。我小姜不太会讲话,讲得不好,你大人大量,别生气。”一边说,一边又给自己满上酒,“我真的不会说话,只好喝酒。我连干三杯,吴老板你随意。”连续三杯下去,肚子里有点烧。
吴老板看看我,根本不为所动,问老王:“王总,这是你的徒弟?”
老王:“算是吧。他年纪轻,不懂事,这次带出来见见世面,顺便见识一下各位老板。”
吴老板眼珠转转,沉吟了一会,好像有了主意。开口道:“姜经理到底年纪轻,身体好啊,老王你看,连干三杯,一点事情也没有。前面还装,说一两就倒。小姜,你不应该噢。你明显是个海量噢。哈哈。”
老棺材好像要撞腔⑴了,撞就撞,你堂堂一个老板,也不能拿我怎么样,最多就是叫你的跟班和我拼老酒。那个跟班跟我喝的酒现在看起来也差不多了,喝就喝,谁怕谁啊。放马过来,老子接招就是了。
吴老板转过脸对老王讲:“这样吧老王,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,也就不要再讲下去了。我们来做个小游戏。小姐,再拿七个干净酒杯来。”
七个酒杯,老棺材想做撒???!!!
吴老板把七个酒杯一字排开,对我讲:“姜经理,我们之间的帐款一共是一百多万,也就是七位数。这里七个酒杯,一杯代表一个0。一口气喝五杯,我给你结五位数的账,六杯六位数,七杯酒全部结清,怎么样?你姜经理既然是海量,这点小意思,应该不是问题咯,哈哈。要是一口气噢,停顿不算的。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各记我帮老王都闷特了。七杯酒,每杯半两,加在一起三两半,再加上前面的毛三两,要毛七两啊,已经超过我的上限了。最要命的是七杯连干。喝过酒的人都知道,连干三杯是撒感觉,更何况是七杯!!
而且老棺材之前一直夸我是海量,已经被他顶在杠头⑵上了。现在的局面,要么七杯全部喝掉,要么一杯都不喝。喝了四五杯停下来,一个很没面子,今天在宁波就算栽了。再说,六杯是十万位数,根本不解决问题。
老王干咳了一下,说:“老吴,这个有点强人所难了吧。”
老棺材:“我们姜经理是海量呀,不在话下,不在话下!我现在是诚心诚意换钱,只要喝完,马上结清。君子一言,驷马难追。”
老棺材高明啊,先把我钉在杠头上,说我海量,再想出个连干七杯的损招。他算好我是喝不下去的。只要我一开口缩特,这次来宁波就算白来了。而且面子也算丢光了。毒啊!!!
老子今天豁出去了,死也要死在酒桌上。不把你这一百多万带回上海,老子不姓姜!
我在桌底下拉拉老王,他转过来看着我,我朝他很坚定地点点头,告诉他没事。老王朝我很认真地又看了一下,意思是真的没事?我又轻轻点点头,但是很坚决。老王开口了:“好,既然老吴这么爽快,我们就尊敬不如从命。”
这下老棺材和小跟班傻掉了,小跟班问:“姜经理,不要勉强噢,要喝就是一口气喝完的哦,当中停顿不算的。”
我:“我晓得,既然答应了,就像吴老板说的那样,君子一言,驷马难追。”说罢,狠狠地盯了老棺材一眼。
老王对服务员小姐讲:“小姐,麻烦你再拿一瓶新酒来。”
小姐:“还是剑南春吗?”
老王:“老吴,你说呢?”
吴老板:“剑南春,还是剑南春。”说话的时候底气有点不足了,声音有点颤。
老王肴⑶了一勺八宝饭给我。我晓得,他让我先吃点主食垫垫,叫小姐出去再拿一瓶新酒,也是为了拖延点时间,好让前面连干的三杯酒挥发一下。我也不客气,猛吃八宝饭,又喝了一大杯果汁,才感觉心里稍微有了点底。
小姐把酒拿来,我看看老棺材:“吴老板,这酒是你来倒还是我来倒啊?”老子既然已经决定做黄继光了,死也要死得漂亮点,趁现在还有机会讲话,将他一军。
老棺材有点尴尬:“就让小姐倒吧。小姑娘,你到的时候可要注意,别让小帅哥喝得太多噢。”
我:“无所谓啦,要到就到倒满。”
小姑娘站在旁边,怯生生看着我:“真的要倒七杯啊?”
我:“倒,全倒满。”
小姑娘手有点抖,好不容易全倒好了,看看我。酒杯没全满,看来小姑娘还是蛮心疼我的,哈哈。我站起来,深呼吸一记,稳稳端起第一杯,仰头干了,对老棺材和小跟班,亮亮杯底。接下去第二杯,还是很稳。第三杯,还是很稳。端起第四杯的时候,胃里有点烧了,但还是一口气干了。第五杯,一闭眼,又是一口闷。第五杯喝完,反应开始来了,酒劲一下子从胃里冲到脑子,晕了。我下意识用左手扶住台面,定定神,喘口气。老王很急切看着我,眼力很复杂,我那时候已经有点晕了,也看不清是什么表情。第六杯,放到嘴边,再吸口气,一口倒进嘴里,但是已经咽不下去了,费了半天劲,才下去。我当时觉得酒都不是喝到肚子里,而是直接到脑子里了。有点缺氧。还有最后一杯,最后一杯!无论如何也要喝掉!!
拿起第七杯,手都晃了。努力稳住,心一横,一口干!
边上小姑娘激动死了,我刚干掉最后一杯,就穷拍手。一直拍手。
老王连忙站起来扶住我:“小姜,小姜,要紧伐?先坐下来!”
我摆摆手,对小姑娘说:“再倒一杯。”
“啊??!!”所有人都一声惊呼。
我:“我没喝多,七杯已经喝完,我会算的。我想最后再敬吴老板一杯,凑个八杯,八八发发。”
小姑娘傻在当场,我一把夺过酒瓶,又倒了一杯,摇摇晃晃端起来,对着老棺材:“吴老板,祝你生意兴隆,发大财,君子一言,驷马难追啊!!”
老棺材赶紧也给自己倒了一杯,站起来,和我碰了一下:“姜经理,豪爽!君子一言,驷马难追!”他先干了。我也不示弱,一口闷。
这口酒喝掉后,天旋地转,两眼发黑,只感觉到老王拉住我,扶我坐下。我看着他,好像在对我说话,但已经一句都听不见了。我努力把背挺直,还朝老王和老棺材笑笑。想表现的潇洒一点。甚至还想去摸根烟。手还没碰到桌子,“乓”的一声,倒在地上,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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⑴撞腔:形容和某人斗。
⑵杠头:形容退无可退的境地。
⑶肴:上海话里用调羹或勺装餐具盛东西的动作就叫做“肴”。
福大命大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7-29 10:25 编辑醒过来的时候,已经在医院了。医生讲得很明白,我昏倒是由于酒精中毒和休克症并发,再晚送一刻钟就是胃穿孔。在我昏迷的时候,洗胃液结束了。从饭店抬出来到现在,已经过去8个小时了。想想后怕,昏迷8个小时……
从此以后,我看见白酒就反胃,觉得是臭的。一直喝黄酒了。只是在去年破了一次戒。去年兜兜结婚,酒席摆在延安饭店。一方面是兄弟结婚,真的是开心,还有就是,那天摆的白酒是茅台,而且是内供茅台。在外面有钱也买不到啊。跟几个朋友,特别是小刘,就是那个在06年月薪拿到一粒米哦朋友,你一杯我一杯,切了开心啊。最后宴会结束,阿拉都有点多了,兜兜摇摇晃晃跑到我们面前,拉牢阿拉,老大声哦讲:“侧那,我今朝结婚,开心。等些都伐要跑,延安饭店里哦K房老嗲哦,等些都伐要跑啊,我买单。撒宁伐去,撒宁就伐是我兄弟。”
当时兜兜哦老婆,小刘帮我哦老婆,就立了旁边,听了一清两桑。侧那,尴尬啊!!后来各桩事体被老婆牵头皮牵了很久,么事体就问我:“侬是伐是一直去各种地方啊?”侧那,兜兜侬只小宗桑,阿污卵,戆卵窝子。吃饱老酒瞎讲八讲!!拧的侬算我路道粗!!⑴
老王留了张纸条。
小姜:
这次来宁波收账,你立了大功。我还要去办事,你安心休养,明天上午我再来看你。
老王
看看病房里的钟,已经快天亮了。算了,再睡一会儿,胃里和脑子都很难过,是要好好休息休息。
早上九点钟,老王,驾驶员,还有吴老板的跟班,都一起来看我了,还拎了个大果篮。看到我没什么大事,大家都很高兴。
老王:小姜,昨天真哦是吓死我了,侬一记头就掼了地朗⑵,休克了。阿拉才哈色特了⑶。还算好侬么撒大事体,要伐然我哪能向拿亚娘交待。
我笑笑:么事体哦。
老王:其他哦伐多港了,我反正心里有数。各次侬是帮公司,也是帮我解决大问题了。各的是三千块,我个宁哦心意。侬伐要推,拿下来。
我:我么准备谦虚,有钞票总归是好事体。
大家哈哈大笑。
小跟班凑上来:“姜经理,这个果篮是我们吴总让我带来的。并让我转达他的问候。吴总说了,姜经理真是个厉害脚色,我们会在你们离开宁波前,就把帐款汇到贵公司帐户。”
又随便闲聊了几句,老王说:“阿拉还要了该宁波住三天。各三天侬就伐要跟我跑了。要是觉着伐想登了医院,就回酒店,我已经帮侬另外开了间房,room services随便叫,我来买单。
接下来三天,就是每天在房间里吃了睡,睡醒了看电视。实在无聊,就在酒店里逛逛。身体实在还是很虚弱,没力气跑出去。虽说老王全部买单,但是医生关照过了,每天要来吊盐水,海鲜是不能碰的。也就是扬州酱瓜配大米粥,再来点小花卷什么的。
第四天回上海,到上海之后,老王叫驾驶员把我送回家,关照我,先在家里休息几天,等好了再来上班。这段时间里,他会在公司里帮我争取一笔奖金。到家不敢跟老头老娘讲喝酒的事,就说是在宁波吃海鲜吃坏了肚子,回家休息几天。
过了两天,感觉身体基本没事了,中午在家吃了碗大排面,觉得力气又上来了,决定出去转转,找兜兜去嘎嘎三湖⑷,快两个礼拜没看到他了,不晓得FL弄得怎么样了。
兜兜现在FL老板做了像模像样,坐了门口收银台后头,叼根香烟,时伐时朝外头瞄瞄。看到我晃过来,马上冲出来:“出差回来啦?那能有空到我各的来啊?”
我:“了该宁波吃老酒吃伤特了,休息几天。”
兜兜:“侧那,就侬各酒量还出去拼身体,脑坏啊?”
我:“工作需要,政治任务,伐谈了。”
兜兜:“哪能,弄哦小姑娘拔侬去去火?有一哦桑活可以哦,哈哈哈……”
我:“伐要,么兴趣。就是想寻侬吹吹牛皮。”
兜兜:“各么去茶坊。”
在茶坊里,我知道了兜兜的近况。FL里的小姑娘开掉2个,自己走掉2个,留下来4个,留下来的又介绍了2个,现在一共6个人。足够了。现在刚开2个礼拜,来管事请的部门比较多,打点了点钱,也算太平无事。生意正常做。不知情的人,以为还跟以前一样。实际上已经换了老板了。总体而言,一切顺利。
聊到一半的时候,我手机响了,是小刘,就是那个月薪拿了一粒米哦朋友。
小刘:“呀道有空伐?出来吃老酒。”
我:“侧——那,都快胃出血了,还吃老酒!”
小刘:“啊?哪能啦?啊是帮老板挡酒啊?”
到底是专业职场人士,一猜就八九不离十。
我:“见面再讲伐。我现在帮兜兜了该吃茶。”
小刘:“兜兜各BY出来,我还么见过了。拿等了撒地方?我现在就过来。”
讲好地址,我就挂了。
小刘,兜兜,我,阿拉三噶头是一所初中哦,但是小刘帮阿拉伐是一个班级。他跟兜兜关系也不错,只是还没我这么好。三人见面,小刘跟兜兜又都感慨了好长一阵子。
我问小刘:“最近哪能啦?两粒米到了伐?”
小刘:“帮帮忙好伐?!各号头只有5千块。”
我:“也蛮好了,总归比我多咯。”
小刘:“侬刚起步,慢慢来。”
小刘又问问兜兜现在的情况,兜兜也如实讲了。
小刘:“看起来阿拉三噶头里厢最有钞票哦是兜兜啊,旱涝保收哦生活,哈哈。”
大家正在吹牛皮吹得开心的时候,兜兜手机响了,他刚听了两句,就脸色变了:“都不要动,不要报警,先拖住他们,我马上就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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⑴拧的侬算我路道粗:“拧的”意思是“认识”,“路道粗”即“关系、交际面广”,但此话恰恰是反语,意思是“认识你算我倒霉”。
⑵掼了地朗:“掼”,前面说过“扔”的意思,这里作“摔”。“地朗”即“地上”。全句意思是“倒在了地上”。
⑶哈色特了:“吓死了”。
⑷嘎嘎三湖:和上文曾说到的一个词“吹牛皮”差不多,都是“聊天,侃大山”。